「欸,我們把派對會場炸掉看看吧!」
女孩開朗地說道,她是七歲的南條姬沙。
「…………什么?」
帝是被北御門家家主帶來會場的,他聽見姬沙突如其來的提議,皺起了眉頭。
「這種派對很無聊不是嗎?既沒有任何表演節(jié)目,大人也只是聊著無趣的話題。這樣倒不如把會場炸掉,大家也會比較開心吧?」
「怎么可能會開心!」
姬沙將雙手扠在腰上。
「你怎么把話說得這么死呢。凡事都要挑戰(zhàn)看看才會知道啊。」
「別挑戰(zhàn)!你會被罵到臭頭的!」
「不要緊……反正到時候,會罵我的人都不存在了……」
「你這個人也太恐怖了!總之你別動歪腦筋,聽到了吧???絕對、絕對不可以喔?。俊?/p>
帝再三告誡姬沙后,從她身邊離開了。
父親經(jīng)常告訴他關于南條家的可怕之處,沒想到實際上比帝想像得更加恐怖?,F(xiàn)在聚集在會場上的都是政經(jīng)界的佼佼者,要是在這里引發(fā)騷動,事情將會一發(fā)不可收拾。
這場派對奢侈地辦在六星級飯店『Espacio』的宴會廳中,紳士及淑女們都身著簡約但高級的服裝,在會場中來來去去。
北御門家可說是集結(jié)了強大政治家血統(tǒng)的一族,因此即使帝并不喜歡,依然會有大量的崇拜者聚集到他這個北御門家繼承人身邊。
「哎呀哎呀,北御門家的小少爺,一雙眼睛可生得真聰慧?!?/p>
「說話也對答如流,真讓人不敢相信只有七歲?!?/p>
「這是我女兒,還請您跟她好好相處……她長得像我內(nèi)人,很漂亮?!?/p>
笑容、笑容、笑容。
一張張千錘百煉的完美笑容包圍著帝。
帝則拿出他們家代代單傳的笑容,圓滑地一一應對。
「謝謝。今后也希望各位能夠繼續(xù)支持北御門的理想。」
他如此沉穩(wěn)地回應,但內(nèi)心同時也在嘆氣。
南條姬沙說的沒錯,這里真的很無聊。
他死也不會把這種話說出口,雖然帝對那些只會諂媚逢迎的人根本沒興趣。然而,身為北御門,他的工作也包含了應付這樣的人。
絕對不能露出破綻,不能被他人抓住弱點,要綻放完美的光芒屹立不搖。
帝嚴謹?shù)赝瓿闪俗约旱墓ぷ鳎驮谶@個時候──
他看見姬沙正躡手躡腳地靠近派對會場中央桌上放的巨大蛋糕。
姬沙穿著可愛的禮服。但從她的袖口露出了一截筒狀的危險物品……說得直接一點,那東西怎么看都是爆裂物。
「喂?。俊?/p>
帝不由得大聲喝道,這種喝斥有悖于他北御門家子弟的身分。
他用笑容敷衍掉那些一臉驚訝的大人,并且穿過了人群?,F(xiàn)在沒有時間叫警衛(wèi)了。
帝跑到姬沙身邊,接著壓低聲音說道:
「你在做什么???」
「我想把蠟燭插到蛋糕上?!?/p>
姬沙手上握著像是※矽藻土炸藥的東西,面露微笑。(譯注:矽藻土炸藥,主成分為硝化甘油的炸藥,廣泛運用在工地現(xiàn)場、各種建設上。)
「這要說是蠟燭也太粗了!還有上面那條根本是導火線吧!!」
「這個嘛……對內(nèi)心骯臟的人來說,看起來或許是那樣也說不定……」
「誰來看都會覺得是炸藥好嗎!別講得好像我內(nèi)心很骯臟一樣!」
「我就不覺得啊。在我眼中,它只是用來轟隆隆地大肆慶祝這場派對的蠟燭而已?!?/p>
「轟隆隆是怎樣?。扛揪褪潜ǖ穆曇舭桑??」
「對內(nèi)心骯臟的人來說,聽起來……」
「誰來聽都會覺得是爆炸好嗎!反正你快點把它給我!」
「哎呀!」
帝搶走了藏在姬沙袖里的爆裂物。
姬沙聳了聳肩。
「你還真無聊。算了,只有一根也沒關系?!?/p>
姬沙嘀咕著讓帝摸不著頭緒的話,接著鉆進了桌布下方。姬沙纖細的腳從禮服的下襬露了出來,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
「就算躲起來也沒用。我會把你交給警衛(wèi)的。」
帝跟著鉆進了桌子底下,此時姬沙將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
「噓──!就快好了。要是你跟我一起待在這個特等席欣賞,一定會很好玩的?!?/p>
姬沙惡作劇般地輕聲說道,她的眼睛閃耀著光芒。
她是個遠遠看起來就已經(jīng)很漂亮的女孩,現(xiàn)在這樣近距離觀看,女孩的面孔更是可愛到驚為天人。
姬沙的肌膚白皙剔透、說話時帶著一股甘美的奶香、鼻梁高挺纖細。
派對會場上那些對帝獻媚的未來貴婦們,與姬沙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美麗到如此境界的女孩,就帝所知,也只有他的未婚妻靜川凜花了。
帝很少與年紀相仿的異性接觸,現(xiàn)在面對姬沙這個北御門家的宿敵,他不禁覺得臉頰熱了起來。
「特等席……?你到底在說什……」
帝忍不住疑惑道,就在這時──
桌子上方傳來爆炸聲。
巨大蛋糕華麗地爆了開來,鮮奶油飛濺,草莓也噴了出去。
蛋糕暴風雪席卷了整個金碧輝煌的會場,在場的富豪們?nèi)粐姷靡簧硌┌住?/p>
先前一直在討好帝的實業(yè)家們,一個個頂著滿臉的鮮奶油面面相覷。
企圖透過公務員的貪污,在道路工程上攫取利益的好色老人被海綿蛋糕糊住了口鼻,正急,得團團轉(zhuǎn)。
為人無比嚴格的北御門家家主,則是頂著神似圣誕老人的面容眨了眨眼睛。
就連在兒子面前都沒有展露過一絲笑容的家主,如今都變成這副滑稽模樣。這件事絕對足以瓦解掉帝緊繃的情緒。
「噗哧……爸、爸爸……」
帝不由得笑出聲來。
姬沙手舞足蹈,彷佛自己立了大功。
「啊,你笑了!你笑了對吧!也就是說你跟我是共犯啰?。俊?/p>
「什么叫也就是說!你腦子里都是鮮奶油嗎???」
「我們趕快逃吧!被抓到就慘了!」
「為什么我也要……」
這個有如惡作劇妖精般的女孩,對帝的抗議完全視若無睹。她抓著帝的衣袖,半拖半拉地從桌巾下方往外沖出。
全場的視線全都聚集在沒有遭到蛋糕波及的兩人身上。
「帝!這是你做的嗎???」
渾身雪白的父親怒道,怒吼聲回蕩在整個會場中。
「是北御門大人的兒子做的???」「怎么會……這不可能!」「這也太夸張了!」
全身雪白的富豪們個個驚慌失措。
姬沙與帝遠離了這片喧鬧,瀟灑地從門口跑出去。
清風撫上兩人的臉頰,無邊無際的天空深深映入他們眼中。
外面是廣闊無比的世界,與充滿香水跟香檳氣味的飯店完全不同。
「欸,很好玩對吧!?」
「才不好玩!」
「你不是也笑了嗎!現(xiàn)在應該不覺得無聊了吧!」
「現(xiàn)在根本沒有時間說這個!你打算怎么辦!要怎么跟大人解釋??!」
帝極度不悅地回道。
然而同時,眼前的景色令他屏息,原來天空的顏色是這么鮮艷的嗎?
帝不禁轉(zhuǎn)頭看著姬沙的側(cè)臉,心想,原來世界上也有這種奇怪的家伙啊。
從這一天開始,每當參加派對時,帝的目光便不由得一直追著姬沙四處亂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