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成婚后,盡管阿拾一直沒有表露對雪重子有意思,花公子一直都很有危機感。
論相貌他不如雪重子,雪重子,就像雪宮蓮池里的雪蓮,飄在寒冷的湖面上,遺世而獨立,令人驚艷而不灼人,遠遠透著冷淡,湊近又能感受到他內里的溫柔和善良。
成婚后的第三年,阿拾依舊沒有懷孕的跡象。
楊老爹注重血脈傳承,忍不住催促了起來。
一家三口的飯桌上,多了個雪重子這個外人,一點也不違和。
楊老爹嘆氣,通常這種情況,都是他有事要說。
阿拾自顧自夾菜吃飯,根本就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不出意外,她被楊老爹狠狠瞪了一眼?;ü涌匆娏耍笄诮o楊老爹夾肉吃,“爹多吃肉?!?/p>
頓時給了楊老爹發(fā)作的臺階,他用力拍桌子,“吃什么吃?你還有心情吃得下飯?”
花公子語塞,環(huán)顧眾人,“爹,誰惹你生氣了?”
楊老爹撫著他的胡子,“小花啊,你來我們楊家已經(jīng)三年多了,你就沒什么想法?”
花公子一臉茫然,小心翼翼發(fā)問:“我該有什么想法?”
楊老爹閉眼,“三年了,整整三年,也沒見你們生下一兒半女,老夫還能不能活著見到子孫?”
他說到這里,語氣激動,睜開眼直直盯著花公子,“你要是實在不行,就大度點,給我們瑩瑩納上一房小的……”
阿拾捂嘴轉頭,嘴巴里的飯菜全部都噴了出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楊老爹冷臉,“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哼!”
花公子吶吶不敢言,不敢對上生氣的楊老爹。
楊老爹把目光轉向雪重子,“小雪,你怎么想的。反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話,老頭子我就直說了……”
阿拾平靜下來扯住他的胳膊,“爹,這事不怪他,要怪就怪我,是我自己身體不好,生不了。”
楊老爹不可置信,“吃了這么長時間的補藥,你身體還沒好?”
阿拾哼了一聲,“爹我這體弱的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天生就養(yǎng)不好!”
小時候的阿拾白得透明,乖乖巧巧可可愛愛的一團,白中透著虛弱,像是一戳就能碎掉的薄冰,一摔就破的瓷器。
楊老爹細心呵護,阿拾才得以安全長大。
楊老爹唉聲嘆氣,飯也沒吃多少,吃完了飯還特意叮囑阿拾繼續(xù)好好調養(yǎng)身體。
沒想到冬天的時候,楊老爹自己撿了個孩子回來當孫子。
是被人丟棄的嬰孩,還是個男嬰,剛撿回來的那會,小臉青紫,一看就像是活不長的樣子。
父女倆用上了最好的醫(yī)藥,總算是把孩子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楊老爹給他取名楊鐵心,他在記仇,記恨阿拾騙他,鐵了心不生孩子。
不過楊鐵心這個名字,有點奇怪,阿拾直接就改名,在花公子的強烈要求下,改成了楊朝,小名心心。
阿拾對此一笑而過,生什么生,怎么就非要生孩子了?
阿拾沒問過花公子他要不要孩子,又不是他懷和生,問了有什么意義?
雪重子是有底子的,跟著阿拾學醫(yī)術,平常有時間了就在醫(yī)館幫忙。
一家人,楊老爹、阿拾還有雪重子是大夫,花公子一個人是藥童是苦力。
兩歲的楊鐵心醫(yī)館到處亂爬,他能走路了,就喜歡爬。
聽見他哇哇大哭的聲音,阿拾推了推,擠在邊上的花公子,“去看看,孩子哭了!”
花公子起身拍著手甩袖,張著手臂,“讓我看看,我們家心心怎么哭了……”
花公子的聲音突然停止,孩子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阿拾站起來走出去,雪重子跟在后面。
阿拾,“你做什么了?”
花公子臉上還帶著尷尬的笑,轉身退開,他單手抱著孩子,一手捂著小孩子的嘴巴,露出了旁邊的宮尚角。
小孩被他爹捂著嘴巴,委屈巴巴伸著手望著阿拾求抱。
阿拾搖頭,“你又胖又壯,太沉了,我不想抱。大雪,你來抱他!”
雪重子接過,小孩估計是有點懂阿拾的拒絕,委屈巴巴靠在雪重子懷里。
還好長的好,不然就是個小丑八怪了。他被楊老爹喂得白白胖胖,手臂像藕節(jié)一樣胖乎圓潤,真是一個小胖子。
阿拾所為楊氏醫(yī)館的主人,他可能是故意來自己的地盤,也不好裝瞎不理。
阿拾,“宮二先生,許久不見?!?/p>
他視線看著還在委屈,小聲抽噎的小胖子楊朝,“這是你們的孩子?”
花公子,“是,他叫楊朝,小名心心,今年兩歲。”
宮尚角垂著眼瞼,“恭喜……”
花公子點頭,“同喜……哈哈,我的意思是謝謝……”
阿拾看了他一眼,轉頭望向宮尚角,“宮二先生是路過這里?”
宮尚角抬頭,“不是,我是專程來看你?!?/p>
阿拾有些尷尬,自己和他無親無故,老情人來看自己?
宮尚角淺笑眉眼柔和,“如果當初……”
阿拾趕緊擺手,“過去的事還是不要再提了,都過去了。”
宮尚角喃喃,“說的對,都過去了,世界上哪里來的后悔藥,都過去了?!?/p>
宮尚角恢復了禮貌,“楊姑娘,作為舊相識,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福分,被你招待一下?”
作為東道主,阿拾一家人特地吩咐廚子做了當?shù)氐奶厣苏埶燥垺?/p>
吃完了飯,宮尚角又問:“楊姑娘,可否送送我?”
花公子一臉緊張,阿拾捏了捏他的指尖以做安撫。
宮尚角牽著他的馬,走遠了一些,才忍不住問:“他哪里比我好?”
阿拾搖頭,“這怎么能比較?”
宮尚角自嘲一笑,“我還是不明白,也有些不甘心,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讓你下定決心遠離我?”
阿拾胡說,“我可以接受,我在愛人心中不是最重要的。也可以不用寵著我,慣著我,但是最起碼應不應該讓我受委屈,僅此而已,就這么簡單?!?/p>
宮尚角沉默良久,“我知道了。子羽他很想你,有空你可以回宮門看看他?!?/p>
阿拾隨口就答應了,“好,如果我有時間,會去的?!?/p>
一家五口人,就這么幸??鞓返厣钕氯?。
雪重子一開始給自己的定位是阿拾的預備小妾。
隨著楊朝的逐漸長大,他也明白了,不是他不夠好,而是她不想辜負花公子的一片真心。
他出場的不晚也不早,那時候花公子已經(jīng)表達了他的愛意,滿腔赤誠。
他想著,如果在雪宮時,他不是小孩的模樣,有可能還會有機會,實在是太巧了,也不夠巧。
所以就這樣吧!
他迅速轉換心態(tài),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過他是阿拾和花公子的朋友,楊朝的干爹,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