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竹時常以找阿兄為名來尚書府,在阿爹和阿娘面前賣乖,表現(xiàn)出對我的情深意重。以前阿兄總是主動帶他來找我,如今阿兄知道我對他的態(tài)度已非從前,自然不敢再帶他來找我。可他又借著拜見祖母,同祖母請安的借口來尋我。
有時候覺得人真是很奇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覺得他那里都好,不喜歡的時候,覺得他哪里都看不順眼。
李墨竹越是找理由接近我,我就越是討厭他。我想,這正是當(dāng)初我對他那樣癡迷,他卻對我不痛不癢是一樣的吧。
這日,李墨竹又來到湖光院,說是拜見祖母,又尋著機(jī)會說與我到花園逛逛。我本是不想前去的,但祖母說畢竟他是靖安侯世子,而且當(dāng)初訂這門婚事也是連皇上都知道的,若真是鬧得太僵了,怕是林家的面子上也過不去。況且當(dāng)初確實婚書上也是寫的林家嫡女,未寫明姓名,所以被林月兒鉆了空子,如今這也是束縛我的繩索。
無奈之下,我便應(yīng)邀同他一起去園子里逛逛。曾經(jīng)我追在他身后叫著墨竹哥哥,如今這聲“哥哥”,我是叫不出口的了,覺得甚是別扭??伤麉s一改往日的冷漠,一口一個“菲兒妹妹”地叫著。
“世子,您還是叫我芳菲或菲兒吧,這聲妹妹,小女實在擔(dān)當(dāng)不起。”我聽得實在不舒服,便同他說道。
他有些許的失落,但也轉(zhuǎn)瞬即失。
“菲兒,你可記得你曾要求我叫你菲兒妹妹,你說這樣親切?!?/p>
“有這回事嗎?世子見笑了,當(dāng)初是菲兒年少不懂事?!蔽以缫淹擞羞@么回事了。
我們一路走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根本無心賞花,也沒有好臉色給他??伤麉s好像挺高興的樣子。真是世事難料啊,這真是和我當(dāng)初喜歡他時調(diào)換了角色。果然是在愛情里,誰先愛誰就輸了。
送走李墨竹,我回到湖光院,祖母正和鐘嬤嬤在院里聊著閑話。見我回來,祖母寵溺地朝我招招手。
“菲兒啊,你可知有些人生來是富貴命,可也難以有自己的選擇。他們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祖母語重心長地說道。
“為什么我命不由我呢?我們竟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了。”
“你享受了富貴,就要付出代價。自古女子的婚姻便由不得自己,我看那小子倒也是真心悔過的。最近到是對你獻(xiàn)殷勤得很?!?/p>
祖母說的我何嘗又不懂,放眼當(dāng)朝天下,有哪個女子不是丈夫的附屬品,我又如何掙扎這種禮教下根深諦固的思想。我只不過是多掙扎幾下,讓靖安侯府給出一個誠懇的態(tài)度,找補(bǔ)一下當(dāng)初侯府退婚的面子而已。
我雖是對爹娘有怨,但我也對他們恨不起來。他們畢竟生我,養(yǎng)我十幾載,那十五年的時光里,他們是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的。我又何至于就不原諒他們了呢。
我想著過陣子尋著機(jī)會,也不在婚事上較勁了。何況林月兒早已經(jīng)趕出林府,以后也不會再見,不會再對我們的生活有半分影響的了。
人生,總是要往前看的,不能總是停留在一件事上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