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世界的人工穹頂慢慢的變亮了,這意味著地底世界進入了新的一天,這亮光被地底人稱之為“人造陽光”。雖然有天然太陽光一樣的電磁波,一樣的能量,但人們總覺得少了什么。人造太陽照射到他們身上無法讓他們變得陽光,只有感覺到熱量。
這不自然的陽光喚醒了熟睡中的凡星。他爬起來了,看著外面模擬出來的太陽,好像并不刺眼。下了床,去了洗手間,撒了泡尿。小便池自動識別了他的身份并對他的健康狀況評估,然后將檢查報告發(fā)送到量子電腦中。凡星收到的不只有檢查報告,還有那些洗護用品的指導說明。之后量子電腦的AI開始整理信息并載入凡星的大腦中,讓凡星很快就學會怎么用了。
凡星洗漱完畢,就去張晨的臥室叫醒張晨。張晨慢悠悠地開了門,臉上有淡淡的黑眼圈,看來他昨晚沒睡好。
他們吃完飯,張晨帶他到一間小隔間,里面放著一臺機器。張晨對他說:“這是整間房子里面最貴的東西,比這套房子還貴?!?/p>
凡星帶著疑問:“是嗎?那這是什么?”
“這就是量子傳輸機,能夠在零點幾微秒內(nèi)把你整個人傳輸?shù)缴厦嫒?。地面上雖然有相關(guān)機器但卻太大、太慢了。好了,不多說,進來吧?!?/p>
量子傳輸機關(guān)上了門,但又馬上打開了,因為已經(jīng)到達目的地。
“到了,這是我家的地下室。我們已經(jīng)穿越了七萬米的地殼?!?/p>
量子傳輸機打開了艙門,地下室亮起了溫暖的白熾燈,使得這間地下室并不讓人感覺到陰冷。凡星仔細看了下張晨的地下室,墻壁上整齊地放滿了小文的照片。正中央有一座略顯突兀的沙發(fā),正對著地下室里面最大的相框。
凡星第一次看見150寸大的照片,或許這相框和相片應該是張晨定制的。而在沙發(fā)旁邊則有垃圾桶,里面已經(jīng)堆滿了紙團。凡星注意到這垃圾桶下面墊著一本書,雖然張晨極力反對他去看那本書,但他還是拿出來了。
整本書透著濃濃的腥味,封面已經(jīng)破舊到無法辨別這是哪種書籍了。凡星翻開看了幾頁,書里面的紙張已經(jīng)開始泛黃、發(fā)霉,并且還被人撕過幾張。而凡星也注意到垃圾桶里的紙一半以上都是從這里撕下來的。不過根據(jù)殘留的那些內(nèi)容來看,應該是本法典。
凡星又去地下室的四角看看,那里堆放了一些張晨的珍藏品。他注意到一座獎杯,上面寫著“鑫城市第十一屆高中物理競賽冠軍張晨”前面則放著一張合影。照片里面的張晨十分年輕,還有幾分稚氣。他臉上洋溢著笑容,一手舉著獎杯,一手抱著小文。旁邊的老師們雖然也在笑,卻沒有像張晨那么開心。凡星算了算,這獎杯和照片應該也有十幾年了,卻依然嶄新得能夠清晰地看到凡星反射在上面的臉龐。他把照片拿過去找張晨,卻又注意到地上又多了一個紙團。
他和張晨躺在沙發(fā)上,張晨罕見的抽著煙。張晨先開口說話了,他說的話聽起來有點憔悴:“這里是我的私人圣地,恭喜你是第二個來我這地下室的。第一個是墻上的她?!睆埑空f完,指了指墻上小凡的照片。凡星把手上的照片給他看了看,他沉思了一會,就對凡星說:“好漢不提當年勇,當年我也是靠著量子電腦才考出這樣的成績的。”凡星搖搖頭:“我對這獎杯并不感興趣,我想知道你當年和她的關(guān)系?!睆埑坑治艘豢跓?,含在嘴里品味一會,吐了出來。
“那時的我們正在熱戀中,我們每天上課時都會互相傳紙條。她生日那天,我每節(jié)課都在寫情書,然后我把我寫的那一大疊情書和我給她買的生日禮物一起放在盒子里。那天晚上我?guī)綄W校櫻花樹下的長椅上,送出了那份禮物?!睆埑空f完,望著他吐出來的煙,臉上淡淡的笑著?!八蜷_禮物的那一刻,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激動到掉下眼淚。突然她抱住我,一直說:‘謝謝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缓螅液退谀强脵鸦湎陆游橇??!睆埑磕樕祥_始洋溢出幸福的感覺,凡星則在一旁沉浸在他描繪的場景中。
“我成績一直保持第一,于是學校為我報名了物理競賽。就在決賽的前一天,小文約我出來。她突然向我說:‘如果你明天真的奪得了冠軍,那么...’她支支吾吾的說著:‘我...我...我們?nèi)ジ浇穆灭^...來一次吧!’猶如我那次送她禮物一樣,我心里也感到萬分驚喜?!?/p>
張晨看著眼前漸漸消失的煙霧,心里沉醉在那一次旅館經(jīng)歷中。凡星想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張晨卻告訴他:“后面的事仁波已經(jīng)告訴你了,現(xiàn)在就讓我靜一靜吧。”
張晨的心里還藏著一個秘密,小文在和他分手時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但小文竟然還把那孩子打掉了,他知道小文心里已經(jīng)沒有他的位置了。他們之間徹底斷絕了來往,但張晨卻還念念不忘,他不想再找女友,就是因為他的內(nèi)心仍然給小文留下了大量的位置。甚至還希望小文某一天能夠回心轉(zhuǎn)意,來到張晨的家,在庭院中央的櫻花樹下,相互擁抱、接吻、開始...啊,他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張晨回過神了,手上的煙已經(jīng)快燒到手指了。他把煙往地上一戳,掐滅了上面的火苗。
凡星看他回過神了,提出了一個很早就想問的問題:“張晨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張晨回頭看了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講這個秘密了:“凡星,如果小文的孩子沒有打掉的話,那他會和你差不多大。我現(xiàn)在真的把你當成我的孩子來養(yǎng)了?!?/p>
“孩子?”
“是的,她懷上了我的孩子,可惜她卻毅然決然地打掉了。”
凡星看到張晨留下了淚水,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道怎么說出口。他剛剛獲得月欣的愛情,愛情對于他來說接近于一片空白。他沒體驗過失戀的感覺,這使得他們彼此之間產(chǎn)生了代溝。于是,凡星也就只能說:“沒關(guān)系,過去的事就過去了?!?/p>
張晨漸漸開始大哭起來,他趴在凡星的懷里,肆意地哭喊著。此時一個電話打過來,是張晨同事打來的。張晨擦了擦眼淚,清清嗓子,努力恢復原來的樣子。他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告訴他公司那邊有點事,需要他在半個小時內(nèi)趕到。
張晨站了起來,帶凡星走出地下室。上樓梯時,張晨對凡星說:“我剛剛有點失態(tài)了,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不許再告訴其他人?!?/p>
凡星看著張晨真誠的目光,他突然明白了張晨已經(jīng)把他當成知己了。于是,凡星伸出了他的小指:“拉鉤?!?/p>
張晨笑了笑,也伸出了他的小指,兩人互相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