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日光灑進繁花客棧。李逸塵收拾好后走出客棧。門口繁花在微風中搖曳,街道上精靈往來,有的挑著蔬果擔子,有的提著工藝品。
兩人沿著石板路前行,腳下石板光滑。不遠處,葉璟的宮殿在雪山環(huán)抱下顯得巍峨。宮殿通體潔白,尖頂高聳,大門緊閉。門前守衛(wèi)身著銀白鎧甲,手持長戟。
他走到宮殿前,李逸塵上前向守衛(wèi)表明來意。守衛(wèi)打量他們一番,一人轉身進殿通報。很快,守衛(wèi)出來,側身抬手,示意兩人進去,隨后默默跟在他身后,引領著他們走向宮殿深處。
李逸塵隨著守衛(wèi)繞過宮殿,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爛漫花海映入眼簾。微風輕拂,花海翻涌,濃郁花香彌漫四周。
花海中央,精靈族大皇子與精靈族長公主并肩而坐。公主一襲白紗,如春日初綻的梨花般純凈。她那雪白長發(fā)柔順垂落,幾縷碎發(fā)在風中輕舞。此刻,她專注地撫著琴,蔥白指尖在琴弦上靈動跳躍,悠揚琴音潺潺流淌,和著花香鳥鳴,宛如天籟。
大皇子身著淺藍色長袍,在花海中格外顯眼。他金色長發(fā)如陽光般耀眼,柔順地披在身后,金色眼眸滿含溫柔,一瞬不瞬地看著專注彈琴的姐姐,乖巧又安靜。
李逸塵看到這一幕,腳步一頓,目光被長公主吸引,臉上閃過一絲呆愣。他從未想過,威嚴的精靈皇族,竟有如此溫馨愜意的一面,眼前的畫面美好得如同夢幻之境,讓他一時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
大皇子正安靜地看著姐姐彈琴,不經意間抬眸,目光越過隨風搖曳的花叢,落在了花海邊緣的李逸塵身上。他微微一怔,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原本專注柔和的神情瞬間多了幾分審視,上下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似乎在思索對方的來意,周身的氣息也變得警覺起來 。 大皇子瞧見李逸塵后,眼中詫異一閃而過,緊接著臉上恢復溫和,抬起手,修長手指輕輕擺動,示意他過來。李逸塵穩(wěn)步穿過花海走來,與此同時,一直守在旁側的精英守衛(wèi)微微欠身,步伐輕緩而有序地轉身離開,腳步帶起幾縷花香,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花叢小徑深處 。大皇子見李逸塵走近,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眼中卻透著審視,開口問道:“聽聞人族太子前來,你便是?”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態(tài)看似隨意,周身卻散發(fā)著不容小覷的氣場,靜靜等待著回答。李逸塵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聽到大皇子的詢問,他先是微微欠身,右手撫上胸口,行了個標準的精靈族見面禮,這才直起身,語氣謙遜又帶著幾分熟稔地說道:“大皇子,是精靈王陛下差我來的。往后這三年,我會在您身邊,負責您的安危。大皇子葉璟臉上笑意盈盈,率先打破略顯嚴肅的氣氛,快步走上前,抬手輕輕拍了拍李逸塵的肩膀,語氣爽朗:“都是年輕一輩,你盡管把我當成朋友!你可是人族太子,哪有你給我當護衛(wèi)的道理?”
話落,他拉著李逸塵走到精靈族長公主身旁,臉上滿是自豪,笑著介紹:“這是我姐姐葉靈,別看她樣貌冷漠,一副難以接觸的樣子,其實她很好相處。平日里她喜靜,舞藝琴藝更是一絕,而且姐姐法力高深,在咱們精靈族年輕一代里,那可是數一數二的,連族里的長老都對她的法術稱贊有加 。以后咱們相處時間長,都是一家人?!比~靈停下手中彈琴的動作,微微頷首,臉上的冷淡稍減,嘴角泛起一抹極淺的笑意,聲音輕柔卻不失清脆:“殿下,弟弟莽撞,招呼不周還請海涵。日后若有事相求,不必客氣,盡管開口,能幫上的忙,我定不會推辭?!边@時,大皇子葉璟像個小孩子似的,身體微微前傾,拉著葉靈的衣袖輕輕晃了晃,撒嬌說道:“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哪有那么莽撞,你可別總這么說我?!比~靈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打趣道:“你什么樣,我還能不知道?打小就調皮,這性子啊,怕是改不了嘍!””說完,又抬手理了理衣袖,微微屈膝行了個禮,輕聲道:“二位先聊,我還有些瑣事要處理,暫且失陪。姐姐走后,大皇子葉璟臉上那股子撒嬌的勁兒還沒散,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下耷拉,望著姐姐離去的方向,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李逸塵瞧著他這副模樣,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切問道:“大皇子,你這是怎么了?剛剛還活力滿滿,怎么突然就像霜打的茄子?!比~璟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撓撓頭說:“唉,我姐姐其實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她活潑又開朗,可現在…… ”
說著,他又想起什么,拉著李逸塵在石凳上坐下,興致勃勃地說道:“你是不知道,姐姐小時候可活潑了,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樣樣不落,比我還像個野小子。因為太調皮,還總是被父王罰。姐姐以前還把父王布置的作業(yè)畫成烏龜,把父王氣得吹胡子瞪眼,可她呢,還在一旁笑嘻嘻的,一點都不怕。有一回,我被別的皇子欺負,哭著跑回家。姐姐知道后,火冒三丈,直接沖到那皇子面前,雙手叉腰,把對方一頓數落。那皇子被說得面紅耳赤,灰溜溜地跑了。后來,他見著我和姐姐都繞著走呢!”
葉璟的神色忽然黯淡下來,語氣里滿是困惑與悵然:“可不知道為什么,有一天她突然就變了。那天她瞞著父王偷偷出城玩,失蹤了整整兩天。等再回來,不僅眼里沒了光,還變得非常勤奮修煉。從前她最討厭修煉,總是能偷懶就偷懶,現在卻整日泡在練功房,沒日沒夜地練,像是被什么東西追趕著。而且,她與父王的關系也越來越疏離,以前她還會和父王拌嘴撒嬌,現在卻總是能躲就躲,連話都不愿意多說幾句?;貋砗?,她更是半個月都藏在自己的房間里,誰也不見,不管是我去敲門,還是父王派人來喚,她都不肯出來。我跟父王說了這事兒,父王說大概是被誰欺負了吧??晌矣X得沒有那么簡單,她的變化太大了,一定是經歷了什么可怕又難以言說的事情 。”講到這兒,葉璟無奈地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懷念與不解。夜愈發(fā)深了,庭院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葉璟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著酒,原本還能強撐著的情緒,在酒精的作用下漸漸失控。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手中的酒杯晃蕩著,酒水灑出不少。
“為什么……為什么她就是不肯說呢……”葉璟聲音顫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想起姐姐的種種變化,想起自己怎么也探尋不到的真相,他的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難受。
緊接著,淚水奪眶而出,葉璟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聳動,壓抑的哭聲在寂靜的夜里回蕩。李逸塵在一旁手足無措,輕輕拍著葉璟的背,試圖安慰,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葉璟突然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帶著哭腔大聲說道:“我可以幫姐姐的。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不想再看著她這樣,一個人承受所有……”
而后,葉璟又緩緩趴在桌子上,頭埋進臂彎,輕聲喃喃:“其實我不想讓她當我姐姐?!甭曇粑⑷酰瑤е鴰追肿硪馀c難以言說的情愫,在夜色里若有若無。
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滴在桌面上,暈染出一小片水漬。葉璟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在這寂靜的夜里,帶著滿心的愁緒與未說完的話,慢慢睡去。李逸塵靜靜地看著葉璟睡去,燭火搖曳,映照出葉璟臉上未干的淚痕,眉頭依舊微微皺著,似乎在夢中仍被困擾。李逸塵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將自己的外衣脫下,小心翼翼地披在葉璟身上,動作輕柔,生怕驚擾了他。
李逸塵重新坐回原位,目光落在滿是殘羹的石桌上,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落寞:“你知道嗎?我其實并不被喜歡的。我也不是真正的太子。表面上看似風光無限,可背后的心酸只有自己清楚?!彼难凵裢蜻h方,仿佛陷入回憶“很小我就被人帶進宮中。不知母親是誰?!崩钜輭m的聲音愈發(fā)低沉,帶著一絲迷茫,“記憶里,沒有母親溫暖的懷抱,沒有家人的疼愛。我就像無根的浮萍,在這冰冷的宮中獨自飄零。那些所謂的親人,從未給過我真正的關愛,有的只是利用和算計?!?/p>
“我是人的擋箭牌,他們把我推向高臺,只為保護真正重要的人?!崩钜輭m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自嘲地笑了笑,“我在這高臺上,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而他們,卻可以全身而退。”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孤寂?!拔覀冇趾螄L不是同道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