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突然停下腳步,他抬起頭閉上眼,雨水打落在他臉上。
在雨村,他去巡山時,每逢下雨,吳邪都會帶著一把雨傘找到他,其實他知道會下雨,不帶傘是他故意的。時間久了,吳邪也發(fā)現了不對,剛開始吳邪還會念叨他,后來,像是認命了一樣給他送傘,有時他穿的少,吳邪還會多帶一件外套,想到這,他不由得笑了一下,幅度不大,只是微微勾唇。
他本能無視這些,如果一開始就沒擁有過的話,但他不后悔遇到吳邪。
以前,吳邪總是說,能遇到張起靈,一定是用盡了他這一生的運氣。隨后,吳邪會笑嘻嘻地補上一句“不然為什么跟你在一起時運氣那么好,我自己的時候就不行了呢”
吳邪,遇到你,才是我此生最大幸運。
看吧,長生的詛咒,你可能不會經歷生離,但一定會經歷死別。
“吳邪”張起靈低聲呢喃“吳邪”
“小哥,我在”吳邪站在張起靈面前,輕聲說。
有一瞬間,吳邪認為自己聽錯了,與別人不同,對吳邪來說,張起靈平靜些反而正常。張起靈活了一百多年,見證過的生死離別肯定不少,吳邪覺得,他的離開只是其中之一,對于這些,小哥早已看淡,可現實,似乎與他的想法不太符合。
吳邪不明白,吳邪不理解。
張起靈就那么站著,剛開始吳邪還有些感慨,慢慢地吳邪就著急了。
怎么沒人來找小哥,雨這么大,淋感冒了怎么辦?(吳邪,你是不是忘了小哥不是小孩子,而是個百歲老人了?)
吳邪這邊急得焦頭爛額,張起靈那邊就那么平靜的站著,一動也不動,街道上來往的路人投過來奇怪的眼光,也一一被張起靈忽略。
“張起靈,快去躲雨”吳邪大喊。
很明顯沒用,吳邪蔫蔫的垂下頭,這可怎么辦?如果是土路就好了,這樣,他還能踩幾個腳印給小哥提示。
“小哥??!”
是胖子!吳邪大喜。
可算有人來了,吳邪興奮地飄到胖子身邊轉幾圈,快把小哥帶走,一會兒淋感冒可就不好了。
突然間,吳邪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他再次睜開雙眼,眼前一片黑暗,多年的條件反射讓他下意識檢查了一遍周圍的環(huán)境。
四周,也一片黑暗。
又發(fā)生了什么?
“現在,你還想死嗎?”
熟悉的聲音傳入吳邪耳中。
“不想”吳邪毫不猶豫地回答,一想到他的母親,一想到小哥,他就心痛。如果他的離開會讓他們痛苦,那么,就算再痛苦他也要活下去。從前,他追尋答案,如今,他只想身邊的人好好的。
“我想活著”
“為什么”
“我還有放不下的人”
“除此之外呢?”
吳邪答不上來了
除此之外呢,還有嗎?吳邪想不到。
“所以,是為了別人活著嗎?”那個聲音又問。
吳邪不肯定也不否認,而那個聲音已經默認為“是”了。
“哎”那道聲音聽起來竟有些無可奈何“雖然如此,我也只能答應你了”
吳邪一愣,問“你為什么幫我?”
“知道黃金棺液嗎?”那道聲音問。
“知道,是因為黃金棺液,所以你才會滿足我的愿望嗎?不對,我剛開始說的是‘死’,但你沒有那么做”
“我是通過黃金棺液發(fā)現的你,確切地說,還要算上雷聲,這兩者缺一不可。至于為什么幫你,沒有為什么,想幫就幫了,如果非要說出個為什么來,你就當……”那道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我閑的吧”
這算什么理由?吳邪有些怔愣
“呵呵”看到吳邪的表情,那道聲音發(fā)出愉悅的笑聲。
吳邪還想說些什么,被那道聲音打住“好了,快走吧,他們還在等你”
又是一道白光閃過,吳邪睜開眼睛,他正站在一條不知名的街道旁。
這是什么惡趣味嗎?吳邪扶額,既然都送他了,為什么不能把他送回家呢?就算想讓他自己回去,起碼把他放在一個他熟悉的地方吧。
不用想,下一步肯定是要問路了,正要抬腳走,腿部突然一重。
“哥哥,對不起”是一個小女孩,她手中本來有一根棒棒糖,如今棒棒糖已經在地上了,她捂著鼻子,有點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沒關系”吳邪蹲下來,輕聲說“你沒事吧?”
“喂,都說讓你別跑這么快了”后面追上來的小男孩氣喘吁吁,扶著膝蓋“這下好了,撞到人了吧”
“對不起嘛”小女孩有些委屈,棒棒糖掉到地上,她已經很傷心了,被小男孩這么一說,更傷心了,但她還是說“以后,我一定會注意”
“沒關系”吳邪輕輕笑一下“要不是因為我,你的棒棒糖也不會掉”
“噗嗤”一聲,小女孩笑了“我沒事,謝謝你”
在旁邊的小男孩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哥哥,我們先走了,再見”說著,小女孩繞過吳邪繼續(xù)向前跑,這次,小女孩的速度慢了許多。
被這么一攪和,吳邪郁悶的心情好了許多,問了路才知道,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北京。
先前因為解雨臣的緣故,鐵三角沒少往北京跑,十年前吳邪不認識路,若不是霍秀秀和解雨臣,從新月飯店出來他都不知道該往哪走,十年后,他敢打賭,北京有哪條街道以及街道的名字,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現在這情況,吳邪所處的街道太偏僻了。
不過,既然是北京,也好說,吳邪第一個就想到了解雨臣。
小花,應該回來了吧。
一想到在杭州看見解雨臣,吳邪心里又沒了底。
吳邪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很好,沒錢,沒手機,沒身份證,哦,有身份證他可能也用不了,畢竟他已經‘死過’了。
現在,只能期待一下解雨臣在北京了。
吳邪問一個路人借了手機,撥出一個號碼,沒人接,隨即,吳邪又換一個號碼,是解雨臣的私人電話。
這下,電話通了。
“你是誰?”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小花,是我”
“你是……吳邪?”電話那頭的人不敢相信。
“真是我”
“你怎么回事?還有,你有什么證據能證明你是吳邪”
“這……”吳邪看了看四周“我是借的別人的手機,現在不方便說”
“你在哪?”解雨臣又問。
吳邪報出個地址,并說“你如果擔心有詐,可以多帶點人”
“嘟嘟……”那頭掛了電話,吳邪把撥出的電話號碼刪除后,將手機還給路人:“謝謝”
“小事而已,不客氣”
解雨臣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被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突然聯系,論誰也不會相信,解雨臣沒直接掛電話已經夠好了,一大部分功勞要歸于那個私人號碼啊,解雨臣的那個私人號碼,知道的人一個手都能數得過來。
電話那頭,解雨臣很長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們這些人,見過的怪事多了去了,再奇怪的事都不足為怪,可真發(fā)生的時候,他又很震驚,又很不可置信。當然,這一大部分原因要歸于吳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