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小巷別有一番風韻,有些年頭的墻上留有斑駁的痕跡,那是歲月的痕跡,距離上次馬嘉祺送賀峻霖回來已經(jīng)過去兩天了。
宋亞軒因為追著嚴浩翔也去了臨市,與其說去臨市,倒不如說是海市,下飛機以后宋亞軒就立馬給馬嘉祺打來電話,讓他幫忙照顧賀峻霖幾天,作為交換,他可代馬嘉祺照顧嚴浩翔。
聽到這樣的話,馬嘉祺感覺這人是真有病,說什么會代他照顧好嚴浩翔,他那么大個人了,又不會丟,至于賀峻霖,不用他說,他也會照顧好的。
靠在四合院門口的人看了看時間,嘴角帶笑的看向門口。
果然,厚重的門被打開,賀峻霖一身黑的從里面走出來,斜眼看向同樣一身黑靠在門邊看著自己的馬嘉祺。
“早上好,賀兒?!?/p>
“你怎么又來了?公司不管了嗎?”
馬嘉祺伸手去拿挎在賀峻霖肩上的包,那人倒也沒抗拒,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宋亞軒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p>
“那也不需要你每時每刻都跟在我身邊?!?/p>
宋芽芽這個不靠譜的臭男人,為了愛情追去了海市,這也就算了,還讓馬嘉祺來照顧他,難道不知道他跟這個人犯沖嗎。
馬嘉祺倒也負責,這兩天賀峻霖一開門就看見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外等著,也不敲門,當然就算他敲了門,賀峻霖也不會讓他進來的。
而馬嘉祺也發(fā)現(xiàn)賀峻霖這幾天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有了轉變,不在抗拒他,恰到好處的肢體接觸和玩笑話他都還可以接受,唯有整張臉還總是冷冰冰的。
“今天還去花店嗎?”
“去。”
馬嘉祺跟在雙手插兜的人身后,看見翹起來的幾根頭,伸手替他按了按,賀峻霖微微歪頭,試圖避開馬嘉祺的觸碰。
隨后肩膀被輕輕按住,賀峻霖只是皺了皺眉,腦袋不在動,任由那人替他整理頭發(fā)。
順著這個姿勢,馬嘉祺的眼神卻落在了賀峻霖的脖頸后面,原以為他今天穿了一件薄襯衫,能夠找機會看看賀峻霖的后脖頸,沒想到還是被他過長的發(fā)尾擋住了。
“你的頭發(fā)有點長了?!?/p>
“特意留的?!?/p>
賀峻霖似乎注意到了馬嘉祺落在自己脖頸后面的眼神,抬起手輕輕揮開了還停留在自己頭頂上青筋分明的手。
馬嘉祺跟上賀峻霖,看著他的后背,從遇見賀峻霖,再加上這幾天的相處,馬嘉祺發(fā)現(xiàn)他在對除了宋亞軒以外的人格外冷漠,處理事情也隨心而動,除此外還很聰明,剛剛他應該已經(jīng)看出了自己的意圖。
“別走那么快啊,等等哥哥?!?/p>
“馬嘉祺,你臉皮還真厚?!?/p>
嫌棄的眼神看過來,馬嘉祺并不在意,只是朝賀峻霖靠近了些,肩膀碰著肩膀,唯一與身上不和諧的是挎在身上的挎包。
“我怎么了,我難道不比你大嗎?”
“比?!?/p>
“那我自稱哥哥沒錯吧。”
“沒錯?!?/p>
“那你還有意見???”
“馬總,我錯了,您閉嘴吧。”
“怎么,你嫌我煩了?”
“……”
一個上市公司的千億總裁,一個淡漠清冷男孩,齊肩走在帶有歲月痕跡的小巷里,兩人之間還拌著嘴,一個一臉無奈,一個滿眼寵溺。
“你確定是這里嗎?”
丁程鑫站在緊閉的五月九花店門口,門口右手邊的花架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多肉,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綠植,主人只是拉了一塊布撐在上面,并不太在意他們的生死。
丁程鑫和敖子逸倆人正站在賀峻霖的花店門口,看著緊閉的店門,丁程鑫似乎不太相信的用眼神去詢問站在一旁的敖子逸。
“你們是找人還是買花?”
清冷的聲音響起,兩人同時朝聲源處看去,賀峻霖穿著一身黑色套裝,拉鏈拉到頂遮住了消瘦的下巴,雙手插兜冷著臉站在離他們沒幾步的地方。
丁程鑫看著那張臉,就這樣定在了原處,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相像的人,賀峻霖簡直和紀予舟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賀峻霖的眉眼要比紀予舟鋒利成熟很多。
賀峻霖似乎是認出了敖子逸,慢慢走近兩人,眼神中升起了警惕。
“你是上次來買滿天星的人?”
“啊,是我,上次因為惹他生氣,買回去的滿天星被扔了,所以今天親自帶他過來看看?!?/p>
敖子逸將眼神轉向還在盯著賀峻霖看的丁程鑫,眼中滿含溫柔。
賀峻霖斂了斂眸子,透著冷漠的神色,他與丁程鑫的眼神對視上,立馬明白了丁程鑫眼中暗含的情緒。
收回眼神的賀峻霖想找鑰匙開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包還在馬嘉祺身上,在來的路上遇見了賣粥的小推車,馬嘉祺便自告奮勇去買,賀峻霖原本想等會兒他,但馬嘉祺擔心光線太強,就讓自己先回店里等他。
賀峻霖似乎是不太相信敖子逸的話,只是站在門口的陰暗處,等著馬嘉祺買粥回來,并不打算搭理站在陽光下的兩個人。
“你好,我是丁程鑫,我聽說你的店很有意思,就想來看看?!?/p>
丁程鑫走近站在陰暗處的賀峻霖,見到他眼中的警惕,停下了靠近他的步子,玉面狐貍在此刻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溫柔的和他打招呼。
“是覺得店有意思來看店,還是因為我長得像紀予舟來看我?”
賀峻霖的雙手依舊插在兜里,毫不客氣的揭穿了兩個人的謊言,敖子逸站在原地尷尬的摸了摸鼻尖,走上前替丁程鑫解釋。
“我們并沒有惡意,只是因為你長得太像我們的一位故人,所以才想來見見你?!?/p>
“說我長得像紀予舟的人多了去了,喏,走過來的那個就是其中之一?!?/p>
看著已經(jīng)走近他們的馬嘉祺,只見他手里提著兩杯小米粥,身上挎著自己的挎包,走起路來雖然玉樹臨風,但配上這個包,還是挺詼諧。
“馬嘉祺?”
“丁程鑫?敖子逸?你們怎么在這?”
將手里的一杯粥拿出來,插好吸管遞到賀峻霖的面前,將他拉到頂?shù)睦溚吕死?,然后熟練的從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花店的門,瞬間里面的花香就撲鼻而來。
敖子逸和丁程鑫看著馬嘉祺熟練的手法和那寵溺的眼神,很難將心狠手辣,性子淡漠的馬嘉祺聯(lián)系到一起。
賀峻霖咬著嘴里的吸管,先一步進了門。
“他們來看紀予舟的?!?/p>
馬嘉祺開另一扇門的手停頓了幾秒又恢復了動作,明白賀峻霖話中話。
“他不是紀予舟,他叫賀峻霖,只是長得像而已?!?/p>
丁程鑫和敖子逸站在門口,看著馬嘉祺這熟練的一系列動作,仿佛這間店才是馬嘉祺的。
丁程鑫聽到馬嘉祺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走上前站在他的身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到。
“你跟我過來一下?!?/p>
沒等馬嘉祺說話,丁程鑫已經(jīng)朝店旁走去,馬嘉祺將挎在身上的包放到賀峻霖面前,看著吸著粥的小嘴,伸手在他臉上的軟肉捏了捏,下一秒被人擋開還連帶著收到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等我回來。”
馬嘉祺回不回來賀峻霖才懶得管,心里巴不得這個整天跟著自己的人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才好。
“馬嘉祺,他到底是不是紀予舟?”
“不確定,我還在求證?!?/p>
丁程鑫看著黑著一張臉的人,叉著腰看了看五月九這三個大字。
“你怎么求證?”
“小舟后脖頸有一個三角形的胎記,賀峻霖太警惕了,我沒看到過他的后脖頸,所以還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紀予舟,”
“不過賀峻霖似乎對紅玫瑰有些抵觸,你可以借此試探試探他,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p>
“好?!?/p>
敖子逸看了一眼兩個站在古青樹下的身影,抬腳走進店里,賀峻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著頭看著腳邊的月桂樹。
敖子逸看著散亂在一起的花,各種各樣交錯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跟自己上次來的時候簡直是另一番景象。
“你的花怎么沒像上次那樣按品種擺放了?這樣看起來好亂啊?!?/p>
敖子逸斜靠在包裝桌上,看著正在給月桂樹澆水的人,過長的發(fā)尾遮住了后脖頸,一身黑色讓他與這些鮮艷的花格格不入。
“懶得動?!?/p>
“馬嘉祺不是在嗎?我看他對你挺上心的,你跟他說說,說不定他會幫你弄好呢?!?/p>
敖子逸帶著笑,看著賀峻霖給月桂樹澆好水后轉向了右邊的白色百合,眼神中沒有絲毫感情波動。
“他不是對我上心,他是對這張臉上心?!?/p>
“既然你都知道,那為什么還讓他跟在你身邊?”
敖子逸不解,賀峻霖看起來早就知道了自己長得像紀予舟這件事了,也知道了紀予舟是馬嘉祺的侄子,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看都像是馬嘉祺把他當做了紀予舟的替身,賀峻霖居然還愿意馬嘉祺跟在他身邊。
“自責和悔恨摻雜在一起,徹夜難眠,噩夢驚醒,沒有希望的等待,確實是人世間最惡毒的懲罰。人到絕望之境,總以為一切都是真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馬嘉祺把你當做了救命稻草?”
“不然呢?”
“你倒是熱心腸。”
“不,他只是走向了另一個深淵?!?/p>
澆花的水流盡,賀峻霖將手中的壺放到一邊,開始著手打理被澆過水的月桂樹。
賀峻霖的一切動作都落在了敖子逸的眼里,他腳邊的花他都澆了水,月桂樹的水卻比其他花澆的多,眼神也總是落在月桂樹上。
“你似乎很喜歡月桂樹?”
“你知道它的花語是什么嗎?”
賀峻霖捏住月桂樹的葉子,看著已經(jīng)開出來的淡黃色花朵,香味也悄悄鉆進兩人的鼻子里。
敖子逸搖了搖頭,看著賀峻霖的側臉,突然覺得這人透露著一股淡淡的悲傷,看著月桂樹的眼神也跟著暗了暗。
“是什么?”
“悲傷的桂冠,埋葬的阿波羅的愛。它還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在古希臘神話中,月桂樹原本是一位被阿波羅追求的仙女達芙妮,為了逃避阿波羅的追求,她最終變成了一棵月桂樹因此,月桂樹象征著愛情的無奈和悲哀。”
“你想說什么?”
“馬嘉祺就是故事里的仙女達芙妮不是嗎?”
賀峻霖轉回頭看著敖子嘴角微微上揚,這是他第一次見這個人笑,笑起來的時候標志性的小兔牙若隱若現(xiàn),盡顯他的可愛。
在八年前,馬嘉祺確實是故事里的仙女達芙妮,而紀予舟就是追求達芙妮的阿波羅,熱烈且真摯,無所畏懼而一往無前。
所以馬嘉祺和紀予舟倆人,注定了以無奈悲哀的結局收尾。
“你們無聊什么呢?”
馬嘉祺推開門,丁程鑫和他一前一后的走進來,看到賀峻霖笑容的馬嘉祺先是一愣,隨后又恢復了正常。
“賀老板在給我講關于月桂樹花語的故事?!?/p>
“故事?我怎么沒聽你跟我講過故事?賀兒?!?/p>
“你不配?!?/p>
馬嘉祺逼近賀峻霖,看著被他捏在手里的月桂樹的葉子,忍不住伸出手惡趣味的彈了彈那脆弱的花骨朵。
“壞了你賠?!?/p>
賀峻霖朝后退了一步,稍微和馬嘉祺保持著安全距離,如今的馬嘉祺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賠,要多少我都賠得起?!?/p>
“萬惡的資本主義?!?/p>
賀峻霖不在和幼稚的人糾纏,走到包裝桌邊,眼神看向靠在桌邊的人,敖子逸立馬起身,站到丁程鑫身邊。
“你店里有紅玫瑰嗎?我想要一束?!?/p>
整理修剪刀和包裝紙的手頓住,賀峻霖抬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丁程鑫,一臉嚴肅的樣子分明是在試探,他轉頭看向馬嘉祺,眼底的冷意加深了幾分。
“沒有紅玫瑰?!?/p>
“花店賣花,為什么你的店里沒有紅玫瑰?你是不是……”
“砰!!”
“滾出去?。 ?/p>
手里的修剪刀猛的被甩出去,擦過丁程鑫的耳畔,撞擊到墻上,雪白的墻上被砸出了一個洞,賀峻霖喪失了耐心,眼底寒冷的殺氣開始翻涌,毫不遮擋的暴露在外,眼眶猩紅帶著冰冷的恨意,右手再次握上第二把修剪刀。
敖子逸看著賀峻霖的動作,將被嚇到的丁程鑫護在身后,馬嘉祺皺著眉快速上前奪過賀峻霖手中的修剪刀,卻被他猛的推開,抬起手里的修剪刀對準馬嘉祺。
“你也滾出去!”
“賀兒,你先冷靜,先把手里的刀放下好不好?”
平靜自持的馬嘉祺,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緊張害怕的神情,想先將人安撫下來,可賀峻霖根本不聽,因為他現(xiàn)在比誰都冷靜。
“馬嘉祺,你一再的試探我到底想確認什么?”
賀峻霖無奈的撩起發(fā)尾的頭發(fā),露出白凈的后脖頸,上面光滑一片,沒有任何東西,馬嘉祺瞪大了眼睛,想要將他的后脖頸看出一個洞來。
“你不是說你能分清嗎?一再窺探我后脖頸有沒有胎記,明知我店里沒有紅玫瑰,卻還讓他用紅玫瑰試探我,馬嘉祺,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紀予舟?!?/p>
“好,你不是,你誰都不是,先把修剪刀放下好不好?!?/p>
敖子逸看出了賀峻霖情緒的不對勁,伸出雙手冷靜的安撫著他,擔心手里的刀傷到他自己。
“滾!都滾出去!”
“好,好,我們出去,你別激動。”
馬嘉祺擔心他,現(xiàn)在他的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千萬不能在受刺激了,他跟在敖子逸和丁程鑫身后,退出了花店,門被賀峻霖猛的關上,他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門口隔著玻璃的馬嘉祺。
只這一眼,馬嘉祺的心咯噔一下,眼神中的失望和恨意,讓他這兩天在賀峻霖面前建立起來的信任轟然崩塌,再想接近他可能難上加難了。
三個人就站在門外,從天亮等到天黑,門內(nèi)的人一直把自己關在里面,除了早上馬嘉祺買的那一杯粥,這一整天賀峻霖幾乎是不吃不喝。
期間丁程鑫因為自責,多次上前道歉,賀峻霖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只能耷拉著腦袋滿含歉意的坐在門外看著里面的人。
馬嘉祺擔心他,將買回來的飯和糕點放在門口,在門外喊了他好幾次都沒回應,從透明的玻璃窗看進去,他只是不斷重復的包著花束,就好像不知疲倦一樣。
晚上十點半,馬嘉祺將敖子逸和丁程鑫趕了回去,自己一個人留下來陪賀峻霖,終于在十一點的時候,里面的人終于有了動作。
他疲憊的推開門,看見門口的馬嘉祺就一陣惡寒,皺著眉頭就開始罵人。
“滾開!別擋道?!?/p>
馬嘉祺微微側身,聽著有氣無力暗啞的聲音不敢開口說話,就怕激怒面前的人。
馬嘉祺關門的手頓住,店內(nèi)都是賀峻霖包的花束,大的小的,堆滿整個花店。
夜風開始有些涼了,賀峻霖一身黑的隱匿在回家的路上,他有些想宋芽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