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一道不知是否存在的光?!?/p>
緒琉希的嗅覺比她的意識先蘇醒。腐肉的酸臭混著潮濕霉味撲面而來,像一把浸透尸水的棉絮塞進鼻腔——那是種混合著血腥鐵銹、發(fā)酵油脂與腐敗蔬果的黏膩氣息,每呼吸一次都像吞咽下一團腐爛的臟器。
她的睫毛顫抖著掀開沉重的眼皮,黑暗如同實質(zhì)的瀝青包裹著空間,視網(wǎng)膜因驟然的壓迫感生疼。
待瞳孔逐漸適應(yīng)后,角落里浮動的輪廓才變得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看到她蘇醒環(huán)顧四周他們也沒有動作,依然各自縮在角落里。
緒琉希觀察了周邊,這是一個有些類似倉庫的地方,但面積比較小,這里容納了大概七八個人。
她皺了皺眉,她們裹著沾滿污漬的破布,脖頸與手腕處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這里只有女人和孩子,腦海立馬得出了答案——人口jiaoyi。
緒琉希掙扎著坐起身,腐臭的氣息愈發(fā)濃烈,如同有只腐爛的手正扼住她的咽喉。
當(dāng)她的目光掃過西北角時,呼吸猛地停滯——那里躺著一團模糊的輪廓,周圍的人自發(fā)圍成半米寬的真空帶,連空氣都仿佛凝固。
奇怪的,她慢慢往那個地方移動,直覺向她發(fā)出警告,但好奇心驅(qū)使她湊近了那個人。
她的膝蓋擦過粗糙的水泥地,寒意順著骨骼往上攀爬。每靠近一步,腐爛的臭味便更濃烈一分,隱約還能聽見細碎的“簌簌”聲。
身邊的視線都看了過來,她伸出手,拍了拍那人。
但手的觸感很奇怪,軟軟地,濕濕地,好像有什么爬上了她的手。
她抬起手,讓她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一個白色的肉蟲在手指上蠕動,她下意識將手一甩,踉蹌著向后跌坐。
蟲子已經(jīng)不見了,但手上還留著一些奇怪的糊狀東西和濕冷的液體。
她僵硬著看向前面的身體,那具身體的肩膀上漸漸蠕動出一個個白色肉蟲。
終于她意識到自己剛剛觸碰了什么,胃部劇烈抽搐,她別過臉,膽汁混著胃酸灼燒著喉嚨。
來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時,她還沒吃晚飯,嘴里很快就只能吐出胃酸。
這是她17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脫離保護,第一次看到——一個已經(jīng)腐爛的人。
淚水不受控地涌出,在滿是污漬的地面暈開深色痕跡,她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要綁架她?
她身邊的護衛(wèi)是沒有被家族撤掉的,他們怎么做到綁走她的?
一個個問題在她被刺激到的大腦里閃過。
“咔吱——”
是什么被拉開的聲音。一絲亮光照進這個黑暗的空間。
緒琉希用手臂擋住眼睛,待刺痛稍緩,才看清陰影中走出的男人。
他穿著沾滿油漬的迷彩服,臉上橫著道猙獰的刀疤,渾濁的眼球里布滿血絲,嘴角歪斜著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
路人甲“這不是緒家大名鼎鼎的繼承人小姐嗎?怎么被嚇成這個樣子了哈哈哈哈!”
頭發(fā)被大力地往上扯,頭皮發(fā)疼她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呼聲,緒琉希被迫抬頭看向男人。
路人甲“看來天才也不怎么樣嘛——你說是嗎?”
男人的呼吸噴在她臉上,混雜著酒精與腐肉的惡臭。
尖銳的刺痛從發(fā)根炸開,緒琉希本能地伸手去掰那只鐵鉗般的手掌。
指節(jié)剛觸到男人粗糙的皮膚,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對方猛然反扣住她的腕骨,帶著經(jīng)年累月握槍的力道驟然扭轉(zhuǎn)。
關(guān)節(jié)錯位的脆響混著布料撕裂聲炸開,脫臼的右臂如斷翅蝴蝶般無力垂落,劇痛順著神經(jīng)竄遍全身,讓她眼前炸開無數(shù)金星。
凄厲的慘叫沖破喉嚨,緒琉希蜷縮著跌坐在地,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脫臼的手臂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滾燙的鋼針在骨髓里攪動。
她顫抖著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齒間蔓延,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仍止不住身體的抽搐。黑暗中,她恍惚看見她的星星背著光向她伸手的模樣,溫?zé)岬臏I水混著冷汗滑進嘴角。
哥哥……星星救救我……
誰來……不管是誰……
潮濕的地面滲出寒意,她徒勞地向光源伸出完好的左手,聲音破碎得不成字句。
緒琉希"誰......誰來......"
男人往外走去,他居高臨下的嗤笑混著鐵門關(guān)閉的轟鳴,讓她最后的求救重新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