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不是有個大叔來過？”欞牽著小女孩的手，低眉問道。

“大叔？”薇洛一臉茫然，看來是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欞老氣橫秋地嘆氣，道：“他幫了我，我還把人家車搶走了，多少有點(diǎn)不地道吶。我現(xiàn)在可是個大人了，要有擔(dān)當(dāng)?！?/p>

至于車嘛，早已經(jīng)被發(fā)瘋的薇某魚碾成碎片了。

薇洛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惹得欞一陣低笑，她揉亂了女孩剛梳理好的發(fā)型，好心情地牽著她走了。

兩個人走得極慢，等到城區(qū)的時候已經(jīng)天色漸晚了，昏黃的天空，以及始終散不開的惡臭，往日欞一分一秒都無法忍受的一切，如今看來，卻只是平常。

流浪貓正悠哉游哉地從她們身邊經(jīng)過，被早就蓄謀已久的觸手逮住了尾巴，發(fā)出哀嚎，薇洛肉眼可見地有一點(diǎn)心虛，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在做壞事，悄悄把吞進(jìn)去的小貓吐出來。于是兩個人眼睜睜地看著貓貓罵罵咧咧地逃走了。欞笑瞇瞇地看著一旁不敢抬頭的薇洛，觸手倒是十分熱烈地?fù)]舞著自己，恨不得來一支探戈，然后就被自家主人一把揪住命脈，塞到了裙擺里面，看裙擺無風(fēng)自起的模樣，欞推測觸手可能會遭遇不幸。

欞還牽著薇洛的手，她帶著她走到了公園的長椅上坐下，感受著城市的熱氣，微瞇著眼，薇洛也有樣學(xué)樣地閉上眼睛，懸在空中的小腳一晃一晃的。

“很久以前，我覺得有實(shí)力就可以為所欲為，那才是自由。于是我把大街小巷都打了個遍，沒有魚是我的對手。但從那以后，他們開始懼怕我，見著我都躲著游，我可以隨心所欲地玩耍，卻沒有魚愿意成為我的朋友?！?/p>

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欞的手腕，她直勾勾地看著她，磕磕絆絆地說：“我……是朋友?！睓粜α?，她的眼里盛滿了薇洛已經(jīng)看不懂的情緒，她說：“對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p>

薇洛顯然很喜歡唯一這個詞，她小腳搖晃的幅度更大了，欞又接著說：“可你也看見了，那么多的魚還在掛念著我，里面有些魚我甚至都不記得他是誰，可他們來與我告別，為我送上祝福。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以前沒有那么暴躁，沒有那么沖動，是不是可以早點(diǎn)遇見他們，是不是可以避免那場災(zāi)難？”

薇洛并沒有理解那長長的一段話到底在說什么，卻感知到欞的悲傷，她以為欞是在生自己想要吃掉小貓的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吃了……你不要……生氣?！币苍S是在心里、在海里道歉了太多太多次，對不起那三個字薇洛念的格外順口，聽得欞心一梗。她原本是想教育薇洛不要放縱自己，萬一因?yàn)槭裁措s七雜八的東西吃壞肚子了怎么辦，可是她說著說著就開始埋怨自己。

“不是的，我沒有生氣。你當(dāng)然可以吃東西，可是萬一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拉肚子了怎么辦？我想要你好好的。”她抱住了自責(zé)的薇洛，而薇洛卻不理解什么是吃壞肚子，她可沒有過。

欞有些哭笑不得，但無法解釋這是自己的控制欲作祟，便哄著小女孩和自己拉鉤以后吃東西會問問欞能不能吃再動手。

“現(xiàn)在太晚了，我們明天再去找大叔吧?！?/p>

“好?！?/p>

“我記得那邊有一家很好吃的店，我們明天去吃吧?！?/p>

“嗯?！?/p>

明天嗎？真是個美好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