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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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安靜下來,藏海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馬車穿過京中最繁華的街道,路邊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戲打鬧聲、商旅茶客的交談聲在此刻愈發(fā)清晰起來。
他的思緒卻又無法控制的落到前方的姑娘身上。
那縷清淡的花香被淡淡的藥香替代,藏海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輕皺。
她似乎病了。
馬車晃晃悠悠穿過鬧市,最后停在平津侯府的正門外。藏海攙扶著莊之行正準備離去,衣袍卻被人輕輕拽住。
“我可以幫你…”府內(nèi)幕僚想要在父親面前露面堪比登天,更何況還有楊真把持,藏海想要在一眾幕僚中脫穎而出,無疑是難上加難。
藏海微微側(cè)身,視線直直落在莊之寧面上。
他不懂。
藏海與莊之寧只不過是彼此人生途中一位微不足道的旅客,他無從得知眼前的少女為什么如此相信他。
他甚至有些惡劣的想,若是有朝一日對方知道他是為了殺她父親,還會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小姐多慮了,藏海沒有什么需要小姐幫忙?!彼栈匾暰€,將拽著他衣擺的那只手拂開。
他在莊之寧眼里看不到一點算計,滿眼都是一種他看不懂的情緒,洶涌澎湃,卻又莫名讓他覺得心口一窒。
像是吃了沒熟透的果子,澀澀的,麻麻的。
…
瀟湘院。
“容月你去府醫(yī)那里取一些金瘡藥?!?/p>
容月停下手里的動作,有些擔心的看向書案上作畫的姑娘,“姑娘受傷了?”
莊之寧搖搖頭,腦海中閃過某個熟悉的身影。
她想,對方是因為她受了傷,所以她理應多加關(guān)照些,至少要等他傷好。
“不是,明日給旁人的?!?/p>
容月雖然一頭霧水,但也依言去找了府中的大夫取了傷好的金瘡藥。不過很快容月就見到了那個“旁人”。
…
“藏海,門外有人尋你。”
藏海停下手中的撰寫,心中雖然有些困惑但面上卻并未顯露半分異樣。
他跟著那位幕僚很快見到了后門的姑娘,許是擔心被人認出來了,她帶了個素色帷帽,那個時常跟在她身邊的侍女容月也是這副打扮。
“我知你又要說什么,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要是身子垮掉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币娝鰜砬f之寧迎了上來,隨即將手中的瓷瓶塞進對方手心。
藏海那些拒絕的話就這么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擔心被府中的下人認出來,她刻意壓低了一些聲音,又確認了一遍旁人不會聽到他們說話,才又上前了半步,“不許拒絕。我是主子,這是命令?!?/p>
少女故作兇狠,隔著帷帽藏海都可以想象她那副神氣的模樣。
他鮮少見到她如此鮮活的一面,與那幾日哭哭啼啼的可憐樣不大一樣。
只不過,他不厭煩。
莊之寧以為對方會不管什么都要將東西還回來,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反應,可出乎意料的是——
他沒有。
甚至是心情頗為不錯的輕笑出聲,雖然仍舊是無比冷淡的應了聲:“嗯?!?/p>
帷帽之下,少女的眼里都不自覺帶了幾分自己尚未意識到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