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廻海老師謹啟:
“聽聞老師身體抱恙,希望早日康復。關于老師退出文壇停筆的事我深感遺憾,非常感謝這些年來老師創(chuàng)作出的寶貴財富,這些作品無疑都是引起人們深思的佳作。
早年我受他人啟發(fā),走上了寫作的道路,雖然至今還在為第一本書推敲往復,但也漸漸體悟到了在筆者書寫故事時與精神上的共鳴,這是一種新奇又沉重的體驗。
…………
寫下這封信之前,我把您發(fā)表的那篇《海濱塔樓》看完了,也是為此,我才有了向老師寫信的念頭。在閱讀書中文字的時候,我能感覺出一種博弈狀態(tài),真實與幻想或者說……接受與拒絕。
老師為何會陷入這兩種狀態(tài)的掙扎呢?我為此擔憂著,但老師還是任由這樣矛盾的故事出版了,像是自暴自棄一樣。
放下書后我想了很久,老師一定在為此不安吧,雖然大家都在責罵這次的作品,但卻依然期待著老師的回歸,希望老師可以找到從這種束縛中脫出的辦法,不會再為此而糾結了?!?/p>
織田作之助
本來在友人A家中度假的我,在新年的第五天突然被風間的來電傳喚了。
是一件發(fā)生在北海道的疑案,官方調查了半年沒有絲毫進展。風間雄太將我引薦給北海道那邊進行調查。
這起事件的死者都是在郊外被發(fā)現的。因為舌頭被切割沒有及時救治大量失血而死,死者之間沒有必要的聯系,身上的通訊工具無一例外都被人為破壞了。最開始,罪犯只是在置戶町作案,警方安排了警衛(wèi)隊加強巡邏,禁止人們夜間出行,但罪犯立馬銷聲匿跡了。三個月后卻在相隔甚遠的標茶町又出現死狀一致的受害者。
范圍大,線索少,只能依靠蛛絲馬跡推斷出下一個案發(fā)地點拿自己做誘餌才引出了罪魁禍首。那是一個兇殘的異能者,割舌殺人被他稱之為解悶的樂趣。幸好之前就察覺出這是異能案件讓官方通知了相關人員,罪犯因此被強制逮捕。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軍警中的特殊部隊,雖然當時只來了一人,卻展現出了壓倒性的驚人實力。
當我解決完委托回到橫濱已經是兩月的開頭了。不僅錯過了《神明即我》的首映,我的事務所里還積壓了兩大箱讀者來信。前者的當事人表示理解,還給我炫耀了下上映到現在的票房成績,而后者,那是即將開啟我新一輪的心靈壓力的罪魁禍首。
其實看多了也就慢慢習慣了,相比于之前那批在《海濱》發(fā)行不久后的讀者信件,這兩次的來信大部分都是些小說相關的提問、健康問候以及關于是否還會寫作的詢問。我一封一封仔細看完了,在最后捆著的那一沓里驚喜翻到了織田作的來信。
‘啊——終于來了。’不禁冒出了這樣的感想。
讀完它花了比其它來信都要長的時間。沒想到他分享了《項圈》到后來每一本出版書目的讀后感,和他之前在店里與我交流時的不同,興許是后面又有了新的感悟。有這樣的讀者是作者的究極幸運也說不定。
‘
“真實”與“幻想”,“接受”與“拒絕”,這兩點也正是發(fā)生在我身上“詛咒”的關鍵。
就像磁鐵正負極相吸,在寫作時我和我的相反面同時出現,兩者交織著一同出現在文字里,所以對觀者來說處處充滿了矛盾。
我想以津廻海的身份給他回信,但“詛咒”否定了這件事。我看著被劃得不堪入目的書信,拿著筆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直到墨在紙上被暈開才發(fā)覺自己在流淚,我想把眼淚擦干但是完全止不住,越想越委屈,干脆趴伏在書桌上痛哭流涕起來。
我還是想寫書,我真的……很喜歡寫書。
…… ……
這件事導致我接下來一段時間里一直處于無精打采的狀態(tài)。
老板為此還擔心了很久,經常做些甜點來投喂,但吃完后還是會悶悶不樂,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A跑來事務所堵我。
從別人那邊聽到我這段時間暫停了委托的接取,結合我和她聯絡時的遮遮掩掩,立刻明白我這是心中的“舊疾復發(fā)”,我被她痛毆了一頓,在我再三保證認真生活后還不忘盯梢我在窗戶外邊貼上偵探社的招牌。
“開業(yè)都五個月了怎么還沒把招牌掛上去,你給我認真一點啊——”
那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不孝女。
復工的消息剛放出沒多久就被警察廳找上了,似乎又是一起異能者參與的事件。這次除了我外,異能特務科也安排了相關人員,定下時間在異能特務科總部進行相關事宜的商談。
我被工作人員帶到一個緊閉的房間外,他讓我稍等片刻就轉身離開了。
這一層沒什么人,但也不是一個人也沒有……就比如距離我三米遠的那位穿著駝色風衣的小哥。
我已經盡力想無視掉他了,這家伙從剛看到我開始就一直盯著我這個方向。難道我衣服穿反了?還是身上有什么不妥?我不自在地扯了扯今天穿的襯衫底部,又扒拉了幾下外邊套著的針織背心。很好,都沒有問題。
當我準備口頭制止一下他不禮貌的行為時,發(fā)現這位小哥的視線其實是停在我的身側的位置。制止的話語卡在了我的喉嚨里。我順著他的視線往我的左邊看去,什么也沒有,再往后邊望去,除了空無人煙的走廊我什么也沒看見。
他注意到了我的動作,對我笑了下剛抬起手想打個招呼就被工作人員帶人前來的身影打斷。
人終于來齊了,工作人員把門打開讓大家進去。
這是一間會議廳,但長桌兩旁只擺放了四個座椅,大家互相介紹過后,工作人員就把門帶上離開了。除了我以外,一位是警察廳來的岸本監(jiān)督,一位是異能特務科的負責人高橋,一位是異能特務科安排協同辦案的太宰治——也就是那位駝色風衣小哥。剩下的那位青森縣警察負責人藤岡應該是這次的講解,四個座位剛好夠剩下的人坐。
果不其然,藤岡拿著遙控器在熒幕前站定了。我隨便選了個位子坐下,另外兩位也在另一邊坐好,而我身旁的椅子卻遲遲沒被拉開。
“太宰先生怎么不坐下?”和他同屬于異能特務科的高橋先開口詢問了。
只見他用雙手撐在桌子的尾端,不在意地回答:“這幾天一坐下腰就疼,我站著聽就好了?!?/p>
其他幾個人沒再說話,似乎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我古怪地朝那位太宰看了一眼。
他的腰根本沒問題吧,喂——這么明顯的謊言。
但是會議就這樣開始了。
這次事件發(fā)生在青森縣的七戶町,那一塊兒區(qū)域內的住戶都相繼昏睡了。經過調查,這種奇怪的現象似乎是固定范圍的,有一位居民正好倒在邊界,被拖拽出來后立刻就醒了過來,據他的描述,如果不是被叫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過去,他的夢境和平日的生活并無差別。
因為其他人一但進入這個范圍內剛走幾步就會倒地昏睡,所以無法確定町內人員的狀態(tài),至少一些監(jiān)控可以觀察到的人都是沒有清醒的。
“所以這次種田山長官找了太宰先生協助?!备邩蚪忉尩?,“他的異能在這次事件里可以起很大的作用?!?/p>
能應對看起來大范圍的異能,解析相關的異能?但看起來要在范圍內的線索才行……能降低異能的的阻礙,減輕還是……抵消?
我垂下眼思考著。
岸本監(jiān)督是和我一派的,聽完案件的調查結果和高橋的話明顯有些遲疑,這次主要依靠的是異能辦案,普通人好像起不到什么決定性作用。
這時在一邊沒什么動靜的太宰治發(fā)話了:“我是很榮幸能對案件有這么大的幫助啦——但是也要到案發(fā)地定調查之后才知道究竟該如何,你們說呢?”說完我注意到這家伙朝一旁的空座看了幾眼。
這句話有效的拯救了室內有些尷尬的氣氛,那位藤岡先生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握著遙控器的手也放松下來。
好歹是警察廳那邊把我請來的,我瞄了眼還在沉默不語的岸本說道:“那我和岸本監(jiān)督帶領的警察廳人員在范圍外進行觀察,等太宰先生獲取有用信息后再綜合分析,也算是減輕一些壓力,萬一發(fā)生什么外頭也有個接應。”說實話我對這次事件還挺好奇,對這位太宰治的異能也很好奇。
岸本監(jiān)督反應過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是的,警察廳是由官方指派起監(jiān)督和協助作用的,到時應對突發(fā)狀況這邊的請求速度會快些,而且外圍的一些安保需要更多警力加入?!?/p>
“也是,人多力量更大。”
“是啊是啊,有了兩邊的幫助一定可以順利解決?!?/p>
會議隨著三方談攏順利結束了,大家先回去作準備,出發(fā)時間定為后天的上午。
離開前我拉開旁邊沒被人坐過的椅子瞟一眼,沒看出什么問題后跟著在門口等我的岸本監(jiān)督先行離開了。我注意到經過太宰治時,他眼中的意味深長。
嘖。
回事務所之前我要先去另一個屋子那邊取東西,取完東西返回的途中經過一條河道,三月初的時候橫濱的櫻花就已經盛開了,現在是中旬,河道邊的櫻花樹枝椏相接,緋色的花朵一簇簇的擁在一起
形成星河般的花海,花瓣隨風飄落宛如流星雨群。
我一邊注視著美景一邊散著步。
“真是美好的緣分呢,又見面了赤木小姐。”
我無語地望向這個聲音的源頭,太宰治正站在河道邊向我招手?;蛟S是被這繁櫻迷了眼,我完全沒注意到那里有個人形物件。
“太宰先生你沒回去做準備嗎?”我語氣有些生硬,希望他不要說些有的沒的。
“要是這么早回去,我就不會在這美麗的地方遇到小姐你了?!钡耆豢慈四樕f出了更匪夷所思的話語,“也是是命運讓我相遇也說不定哦——所以美麗的小姐,和我一起殉情吧!”
哪有正常人隨隨便便拉人殉情的?。?!混蛋!!
我只想立馬逃離這里,可還沒等我轉身,眼睜睜地看著他直接向背后的河流倒去,邀請我時,伸出的手都還沒收回,因為發(fā)生的太突然我甚至都沒看清楚他的表情
“…………”我聽著重物掉入水中的聲音不發(fā)一言。
我逐漸理解一切。
之前就感覺這家伙好像在針對我,好??!他就是在對我進行新式霸凌!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