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人爬上長月山,哭過之后。
我內心的波濤才逐漸平穩(wěn),氣息歸于平緩,我抬手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
周闌渝她走到我面前盤腿坐下,她笑著開口:
“要楠有一點兇,剛爬上來,也很費勁兒,她一時有點沖動,你不用這么多想……”
我抬頭睨了一眼周要楠,她從懷里掏出一個肉包子,本來沒有在意的肚子突得有些空,一股酸澀直從喉嚨上來,我才想起來,今天賣柴弄了些銅板。
我咽了咽口水,從懷里摸出幾個銅板,走到周要楠面前,她在角落里一蹲,低著個頭。
我眼里只有包子,甚至剛剛周闌渝說話我都沒有放在心上。
而周要楠聽到腳步聲,以為是她擋路。她手里拿著包子起身,又換了一個角落蹲下來吃包子。
‘不是?她?這么護食嗎?’
我又走到她身后,用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壓制著食欲開口:
“那個……,你還有包子嗎?,我拿錢給你換?!?/p>
周要楠聽見了聲音,她心中不知打了幾遍腹稿,悄悄紅了臉,囁嚅道:
“你……我還有包子?!?/p>
“不要你錢……”
‘不是?!你反差這么大的嗎?剛剛對我冷冰冰,現(xiàn)在又害羞?!?/p>
我內心驚訝著,接過她遞的包子,但是拿人手短,總覺得過意不去,于是我將銅板塞進了她手里。
她連忙推拒,將銅板拿起,就要還給我,我一手拿著包子,雙手背后,開口道:
“那位讓我給你的?!?/p>
周要楠聽到此,明白了我指的是哪個人,乖乖地挪到她身邊吃包子。
我狼吞虎咽著,邊嚼邊心中美滋滋。
‘哎呀呀!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周要楠很在意周闌渝,怪不得她拉我上去的時候,跟個冰錐一樣,這是吃醋了?!?/p>
而正在這其樂融融的平和下,一縷青煙從四周緩緩地包裹了廣場。
我見一個接一個趴在地面上,抬頭一望,才見著青煙,正想捂鼻。
世界好像顛倒了……
我這樣想著,在一片虛無黑暗中,被人當頭一棒,強大的沖擊力砸的我眼前場景一搖晃。
我迷茫的走在這里,完完全全被那一棒砸地腦子昏了,額頭沉重,腦后輕松。
我望到了一個人,一個老婦人,面色蠟黃,星鬢綴發(fā),粗布麻衣還帶兩個補丁,她向我招了招手,那雙手布滿老繭,指甲縫里還嵌著泥土。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清脆且明亮。
“跟她走,跟她走?!?/p>
我身不由己地跟在離她一米的位置后,由她領我, 視線里她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我忽而聽見了一聲極輕極輕的聲音。
“娃長大了,怎么不來抱娘?”
我從剛才模糊的感情團轉而篤定就是她,是我的母親。
在我沒有反應過來時,她站在那里,雙手交疊于腹部,微微側身,眼角含淚微笑,看了我一眼。
一股難以名狀的感受,極其強烈推著我往前跑,我正準備抱住那個人。
她卻化成了墜日時的夕陽,消失在了我的雙手。
我為什么要難過?,為什么想哭?
我看不見我的雙手了。
少頃,一位仙氣飄飄又神性四散的仙姝闖入了我模糊的視線,七彩祥云伴著紛紛飛雪,一身黛色七層大袖羅裙,懷中抱著掛滿梅枝,此人劍眉星目,薄唇輕啟:
“你為何要修煉?”
“你不是知道嗎?”
我拭淚卻止不住心痛道:
“為了阿娘……”
“說實話,我知道你的一切?!?/p>
他毫不留情地反駁。
積攢沉淀的所有委屈的情緒,因為他這一句話,有了發(fā)泄口,我大聲地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