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黑暗,像凝固的瀝青,蠻橫地吞噬了手機屏幕散發(fā)出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光芒,只在眼前留下一個不斷晃動的、隨時可能熄滅的光暈。
通道狹窄得令人窒息,冰冷光滑的金屬墻壁仿佛在無聲地向內(nèi)擠壓,空氣沉悶得像是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灌入帶著鐵銹、機油和濃重霉味的渾濁氣體,壓得胸口發(fā)緊,肺葉生疼。
汗水混著污垢黏在皮膚上,冰冷刺骨。
嗒…嗒…嗒…
腳步聲是這死寂甬道里唯一的旋律,單調(diào),清晰,帶著空曠的回響。
秦風的皮靴踩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他懷里抱著失去意識的方茶霧,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肌肉的酸痛早已麻木,只剩下機械的重復(fù)和一種近乎本能的堅定。
方茶霧軟軟地靠在他肩窩,身體輕飄飄的,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他能感覺到她微弱的、帶著痛苦的呼吸拂過頸側(cè),像一根細小的羽毛,卻又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
她的眉頭依舊緊鎖,蒼白的臉頰緊貼著秦風沾滿灰塵的衣服,左肩的繃帶幾乎完全被暗紅的血浸透,那顏色刺得他眼睛生疼,心也跟著一抽一抽地疼。
他只能更小心地調(diào)整著她的姿勢,避免任何可能加劇她痛苦的動作。
砰…砰……
身后那扇厚重金屬門傳來的撞擊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得微弱而遙遠,像是沉入了水底的悶雷,漸漸被無邊的黑暗和距離吞噬。
但這并未帶來絲毫安慰,反而讓前方的未知顯得更加深邃和不祥。
沒有了追兵的嘶吼,這絕對的安靜反而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他們困在其中,每一根神經(jīng)都因為過度緊繃而發(fā)出細微的顫栗,耳邊甚至出現(xiàn)了嗡嗡的幻聽。
野田昊“喂……我說……秦風……”
野田昊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和嘶啞,他幾乎是貼著秦風的后背在走,眼睛驚恐地瞪著前方那片純粹的黑暗,仿佛隨時會有什么東西從里面撲出來,
野田昊“你說這鬼地方……到底他媽是通到哪兒的?”
#野田昊“咱們……咱們是不是真的走錯路了?”
野田昊“這感覺……怎么像是……像是鉆進什么未知生物的腸子里去了?”
野田昊“又冷又滑還沒個頭……”
野田昊“而且這墻壁滑不溜秋的,連個扶手都沒,萬一腳滑摔一跤……”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摸著旁邊冰冷光滑的金屬墻壁,指尖傳來的觸感冰冷堅硬,找不到一絲縫隙或者紋路,連鉚釘都看不見,這種完全封閉的感覺讓他心頭發(fā)毛,后背的冷汗就沒干過。
剛才在實驗室里被怪物追殺的恐怖畫面,還在他腦海里瘋狂回放,P7那雙幽綠色的眼睛,P5揮舞的鬼手,還有P6那臃腫恐怖的身影……
他現(xiàn)在看什么都像是怪物的偽裝,總覺得這墻壁下一秒就會裂開伸出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