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賤愣了愣,不知道是在回想還是在害怕。不過過了一會就緩過來了,聲音有點抖。
丟失的記憶,好像慢慢被找了回來,陳賤的臉色也好轉(zhuǎn)了些,“你是那個福利院里的孩子?”那只鬼倒是悠然自得地說:“你都不認識我了,小時候不是說是最好的朋友嘛?!闭f完,好像是自己寢室一樣,直直的就往床上坐。陳賤本能的跟著也站到了床邊,但神經(jīng)還是緊繃著的。
陳賤手里的美工刀沒放下,說:“你怎么……長大了?”小夏兩條腿盤著坐在床上,慢悠悠的說:“對啊,你當鬼不長個嗎,我現(xiàn)在可是比你還高了哦……你怎么了?”小夏得意洋洋的說到一半,抬眼一看發(fā)現(xiàn)陳賤哭了也沒聲,頓時慌了神,本想給陳賤擦擦眼淚但發(fā)現(xiàn)自己是鬼。
小夏一直見不得人哭,更別說是好不容易能說上話的好朋友。陳賤也靠先前被領子擋住的,脖子上的那顆痣,和時準時不準的第六感 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福利院的小屁孩。
小夏哄了半天,陳賤慢慢不哭了。眼睛有點腫,抬起頭看小夏的時候,眼睛也有點紅紅的,聲音帶著點哭腔的感覺,說:“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啊?!?/p>
小夏無聲地嘆了口氣,但秉持著能哄則哄的原則說:“好啦好啦~再哭寢室就要發(fā)洪水了,到時候我還要‘治水’?!闭f話賤賤的的,但哄人的方式和讓人安心的聲音還是和在福利院的時候一樣。
陳賤雖然不怎么哭了,但還是煩的要死。好不容易能見到死去的摯友明明是件很高興的事,但他卻忍不住鼻子的酸,好像是連骨縫都在往外滲著淚水。
情緒慢慢調(diào)整過來了,陳賤才磨磨唧唧的回答道:“你真的好賤啊?!毙∠目戳丝创巴鈳缀跏呛谏翘炜?。已經(jīng)很晚了,就讓陳賤趕緊睡覺,把人往床上趕。陳賤倒是無所謂,反正上課可以偷偷睡。
小夏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床,摸了摸陳賤的臉,即使鬼沒有觸覺,他也覺得陳賤現(xiàn)在的臉,一定和他小時候趁人睡得熟,偷偷戳的時候一樣軟。
一切都收拾妥當,小夏那看不見的腳都抬起來了,卻被聲音拉了回去?!拔也幌胨??!眰?cè)躺著面對墻自閉的陳賤發(fā)出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挽留的意味。
抬起的腳又收了回去,小夏坐在床邊,手支著臉,手指擺弄著頭發(fā),說:“為什么不睡覺啊?”
時間過了得有兩三分鐘,入秋的冷風從窗戶吹進來,陳賤才開口:“我睡醒了,你是不是就不見了?”
小夏從沒想過,陳賤會露出這副卑微樣子。在福利院的時候,陳賤一直是個孤僻的小孩,不愛和別的小孩玩,也不怎么哭,除了被打中眼睛了之后流的生理淚水。
但現(xiàn)在,那句話,就好像一只小貓,在他面前搖尾巴,不過小貓的臉沖著墻,小夏看不到陳賤是什么表情,但自己看到肯定要難受很久。
陳賤很少把自己的內(nèi)心,如此直白的表現(xiàn)出來,這次卻不知為什么,連那種他平時聽了就起雞皮疙瘩的話,都能說出來,卻只是為了讓別人陪自己一會兒,放在平時陳賤肯定做不出這樣的事。
偏偏對小夏,這個算是剛剛認識的“人”,他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