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若卿嘴角那抹淺淡的笑意,趙玉真那顆一直高懸著的心總算緩緩落了下去。
自從她醒來時,他就敏銳地發(fā)現(xiàn),她的眼中滿是令人心碎的絕望,那種空洞和死寂,好似對人生已毫無留戀、了無生趣。
也正因如此,他才費盡心思、絞盡腦汁地搜羅各種趣事來逗她開心。
如今見她終于展露了笑容,趙玉真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也總算是放松了下來,徹底放下了心。
此后的漫長日子里,在趙玉真的悉心照料下,葉若卿的身體也在慢慢恢復,原本蒼白的面容漸漸有了血色,消瘦的身軀也逐漸豐盈起來。
這日,葉若卿正沉浸在畫作之中,陽光輕柔地透過窗欞灑落在她身上,為她勾勒出一抹柔和的金邊。
正專心致志之際,一封來自天啟的信件突至,她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的侍女芙兒的筆跡。
她醒來后曾給爹爹傳信,讓他轉(zhuǎn)告芙兒,將天啟城中發(fā)生的趣事都寫信告知。當芙兒回信時,她私下叮囑,希望她能把城中發(fā)生的大事一一相告。
刑場上的種種表現(xiàn),若被有心人察覺,探查起來不過是輕而易舉。
她害怕會因此給家人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深知爹爹和姐姐定會出于對她身體的擔憂而隱瞞許多實情。
于是,她便想私下里自己去查探,務求知曉所有事態(tài)的發(fā)展。
打開這月的信,葉若卿在信紙上匆匆略過,待視線定格在最后幾行內(nèi)容時,她的手指輕顫,信紙從指尖滑落。
眼中瞬間涌上一層難以置信的霧氣,那薄薄的信紙仿若一片失去生機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緩緩墜下。
葉若卿心月姐姐怎么會死呢?不可能……
葉若卿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只覺腦海中嗡嗡作響,口中機械般地喃喃自語。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好似被悲傷浸透,又裹挾著難以抑制的疑惑。
那雙曾經(jīng)如星子般靈動閃爍的眼眸,此刻卻像是一潭死水,空洞無神地凝視著前方,仿佛靈魂已經(jīng)隨著李心月的離去而飄散在九霄云外。
葉若卿的視線從剛剛完成的畫作上,緩緩移向懷中抱著小無桀、笑靨如花的心月姐姐。
那一瞬間,她眼底的淚意再難抑制,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滾落臉頰,滴落在那幅原本美好的畫作之上。
淚珠漸漸暈染開來,原本清晰的畫面被染上了一片模糊的痕跡,恰似她此刻混亂而悲傷的心境。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仿佛有一陣無形的寒風穿透心肺,令她痛徹心扉,幾近難以呼吸。
葉若卿小師兄走了,心月姐姐也離開了,我即使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義?
葉若卿近乎呢喃的低語中滿溢著絕望,那聲音仿佛被寒風肆意撕扯的綢緞,破碎而空洞。
她如一片被風暴席卷的殘葉,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淚水奪眶而出,一顆接一顆地滴落在那幅畫上。每一滴淚珠落下,都在紙面上暈染開一片濕痕,逐漸模糊了李心月那溫柔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