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風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湯升騰起的熱氣,模糊了他眼中藏著的愧疚。
當年兄長堅決要把卿兒囚禁在王府里,他明明有能力阻止這件事,卻選擇了默認。現(xiàn)在看著她眼中難得出現(xiàn)的光彩,他心里愧疚和留戀兩種情緒不停地拉扯著。
若當初他能勇敢些,此刻與她共享這滿紙煙霞的,會不會是自己?
想到這些,他的喉嚨間突然涌起一陣苦澀,就好像吞下了一顆還沒熟透的青梅。
蕭若風只要卿兒喜歡就好。
他望著天邊最后一抹晚霞,突然希望這夜色能來得更快更濃一些,好能遮住他緊緊握住石凳的手。
那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就像他心中那些翻涌著,卻永遠也無法說出口的情愫。好像這樣,他就能暫時忘掉,再過不久,她就要成為自己名義上嫂嫂的這個事實。
夜幕如墨,雕花木門在蕭若瑾身后無聲合攏,檐角銅鈴在穿堂風里輕晃,卻驚不破滿院死寂。
易文卿背對院門,素白指尖正掐著半支枯萎的山茶花,將花瓣一片片碾成碎屑。她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對身后的腳步聲充耳不聞。
蕭若瑾的目光掠過她垂落的鴉青發(fā)絲,在她頸間凝駐片刻后,落在案頭那疊著足有半臂高的雜記上。
泛黃的書頁邊角微微卷起,封皮上《云滇異聞錄》《江南行記》等字跡蒼勁有力。他指尖摩挲過書頁間夾著的干枯楓葉,忽然想起半月前暗衛(wèi)來報,說若風手下的人特意繞道蜀地,只為尋一本失傳已久的游記。
“嘩啦”一聲——
易文卿手中的青瓷瓶突然倒了下去,瓶里的清水漫過了雜記的邊緣。
蕭若瑾你和若風的關(guān)系很好嗎?
話音未落,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已鉗住她纖細的手腕。蕭若瑾俯下身時,發(fā)間冷香混著怒意撲面而來,掌心的力道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脈里。
易文卿疼得輕輕顫抖了一下,手中的青瓷剪刀“咔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燭光在蕭若瑾緊繃的下巴處投下陰影,襯得他那雙狹長的眼睛紅得像淬了毒一樣。
她掙扎著想要擺脫手腕上被他鉗制的束縛,細嫩的皮膚上都被掐出了月牙形狀的紅印。
易文卿蕭若瑾!你發(fā)什么瘋?若風給我送書這件事,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
蕭若瑾若風?
蕭若瑾突然冷笑起來,那笑聲像裹著冰碴的利刃。
蕭若瑾叫得這么親熱,倒顯得我才是那個多余的外人。
他猛地一把扯開她松垮的袖口,盯著自己剛才掐紅的皮膚,突然用力將她整個人抵在桌子上。桌上散落的書頁嘩啦嘩啦往下掉,有幾片不偏不倚正好蓋住了游記封面上蕭若風的落款。
易文卿被撞得疼得悶哼一聲,后腰硌在桌角火辣辣地疼。她掙扎著推搡蕭若瑾繃得死緊的胸口,指尖都能感覺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跳。
易文卿你簡直不可理喻!
易文卿若風不過是念在幼時相識的情分才送書,我跟他壓根沒見過幾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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