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湍又領著我在山上轉了幾圈,把他平常喜歡去的幾個地方都給我介紹了一番。其中最引起我注意的是一截破敗的小石墻。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來歷,單沒人保護的話應該是沒有什么歷史價值?!苯牡氖譅恐业氖址鬟^那一條條風化皸裂、現(xiàn)在正生長著株株青草的時間的裂隙。
我不知怎么就有些悵惘,也許我們也不過是被困在世界的諸多裂隙中不得解脫的過客,而那裂隙,根于記憶,名為大荒。
“如果我們往下挖,會挖到什么呢?”我又開始胡思亂想。
“挖到軍用光纜你就老實了?!苯暮敛华q豫地兜頭潑冷水,一句話就噎得我直想揍他一頓。
吃了午飯后,我拉著江湍往大學城去。
“那邊上了一個西部藝術展,我很早就想去看了?!蔽乙恢睂Ω鞣N畫展藝術展之類的展會非常有興趣。
江湍則看起來有些頭大,畢竟是個五大三粗的鋼鐵直男,不過他還是答應和我一起去。
提到西部藝術就不可能不提到紅色血脈,事實上西部藝術的一大部分都是在表現(xiàn)民族團結和中華人民萬眾一心抗擊一切反動勢力的那段歲月。我自己雖然不太可能投身于這項事業(yè),但并不妨礙我對先烈們的敬仰之意。
江湍則一直在迷迷瞪瞪,直到他看到展出現(xiàn)代藝術的3號展廳里面積最大的那幅畫。
“這副畫有什么特別的嗎?你盯著他看了快五分鐘了。”我又折回來仔細看這副畫。畫布有兩人高,從背景看可以認出這畫卷描繪的是飄雪的邊疆軍營,五星紅旗正在這狂風暴雪的洗禮中傲然挺立,英姿颯颯。畫的最高圖層是一個和畫面大小匹配的邊防戰(zhàn)士半身相,那堅定的目光和江湍頗有些神似,他雪白的面頰被凍的通紅,但他仿佛沒有畏懼一般,始終扛著鋼槍傲對著呼嘯的風雪。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軍營遠處有一條沒有上凍的長長的河流,兩岸鮮紅的花正在被雪一點點華飾。
畫的名字是《鮮血揮灑在邊疆雪原的河水里》,畫家的名字叫蕊。
這么寫實的現(xiàn)代作品?
“我的夢里有這個場景?!苯挠行┱?,說出的話怎么聽怎么像是不切實際的夢話,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畫面上的人物除了堅定的眼和雪白的骨肉和江湍有些神似外就再無相像之處。再者,江湍壓根就沒去過邊疆地區(qū),就更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些場景里了。
“不會吧?”我掏出手機在網(wǎng)上搜有關這幅畫的詳細介紹。有關的報道非常多,從中我們得知這副畫是為了緬懷在今年上半年塔里木河洪災中為救落水群眾英勇犧牲的邊防戰(zhàn)士張永正,畫中的人正是畫家根據(jù)照片和回憶繪制的他,而畫中的軍營則是他生前服役的邊防哨站。
至于畫中的反季節(jié)的紅花和河水,網(wǎng)上有很多專業(yè)人士分析,但作者本人并沒有給出任何解釋。有關作者“蕊”本人的信息也幾乎沒有,只知道她是現(xiàn)代藝術的一匹黑馬,一出道便憑借這副《鮮血揮灑在邊疆雪原的河水里》斬獲了許多獎項。
“如果以我聽到的記憶判斷,這副畫確實不可能是我失憶前生活中的某個片段?!苯挠钟行╊^疼?!暗俏业闹庇X告訴我這副畫和我有關系。”
如果是別人和我說這些話,我只會當他是神經(jīng)病,但是阿正他的直覺一直很準,他這樣說一定是有什么很難解釋清楚的理由。
“我?guī)湍悴檫@副畫?!蔽以趧e人看不見的角落摸摸他的腦袋,“我認識不少藝術學院的人,肯定有線索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