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號桌再來2瓶酒。”聲音從8號桌那邊傳來,缊洋應(yīng)了一聲,手熟練地伸進(jìn)冰柜,拿出兩瓶冰鎮(zhèn)啤酒,瓶身掛著細(xì)密的水珠。此時,墻上掛鐘的指針指向了五點(diǎn)半,天色漸暗。
門鈴輕響,四個人影出現(xiàn)在店門口。一個女孩和三個男孩走了進(jìn)來。缊洋正準(zhǔn)備例行公事地問候,卻在目光掃過人群時猛地一怔——謝野也在其中。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話說到一半,他的聲音微微停頓。謝野穿著一件寬松的灰色衛(wèi)衣,低著頭擺弄手機(jī),聽到招呼聲才緩緩抬起頭來,兩人視線交匯的瞬間仿佛時間都停滯了一秒。
“四位?!逼渲幸粋€男生搶答道,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嗯,那請坐6號桌。”缊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吧臺邊緣。
“謝哥,明天要和我們?nèi)ヲT機(jī)車嗎?好久沒聚在一起了。”另一個男生湊近謝野問道。
謝野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又瞥向缊洋,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明天沒時間,明天要陪人出去?!?/p>
聽到這句話,缊洋下意識地垂下眼簾,手指輕輕攥緊了工作服的一角。
他們四個點(diǎn)完餐,萬歲歲撇了撇嘴,歪著頭問謝野:“你明天要去陪什么人???自從開學(xué),我們都多久沒在一起玩了?!?/p>
吳曉東突然打趣道:“謝野,你不會明天是去約會女朋友吧?”說完還眨了眨眼睛。
還沒等謝野回答,萬歲歲卻搶先一步,語氣帶著幾分不屑:“謝野怎么可能談戀愛,你以為謝野是你???一星期換一個?!闭f著又翻了個白眼。
“喂!萬歲歲,你管得著嗎?你這樣,怎么?你喜歡謝野?。 眳菚詵|故意拉長了聲音。
萬歲歲臉一下子紅了,趕忙打斷:“別廢話了?!彼拖骂^,假裝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心里卻有些慌亂。
這些話被一旁收拾桌子的缊洋聽到了。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然后繼續(xù)手頭的工作。畢竟,就算那個女孩子真是謝野的女朋友,也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們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況且……他可是男的呢!
周圍的笑聲和談話聲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切都顯得那么平常,卻又隱隱帶著一絲微妙的情緒波動。
“吃好我們就先回過去了,謝謝謝哥請客,拜拜?!比瞬⒓缱叱龅觊T,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謝野結(jié)完賬,目光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角落里的缊洋。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過去,語氣里帶著一絲關(guān)切:“你怎么還在這兼職呢?幾點(diǎn)下班?。俊?/p>
缊洋依舊低著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桌沿:“七點(diǎn),等會兒就走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怕打擾到什么。
謝野微微一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好吧!那明天見。”
“嗯。”缊洋的聲音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簡單的一個字卻顯得格外沉重。
燈光昏黃的店內(nèi),兩人的對話仿佛被時間拉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氛圍。
今天是周末,為了不讓謝野等太久,缊洋早早地就收拾好了東西。他站在門口,輕聲說道:“外婆,我今天約了朋友,先走了?!?/p>
“洋洋啊,路上慢點(diǎn)!”房間里傳來外婆溫柔的聲音。
“知道了,外婆?!崩堁髴?yīng)了一聲,輕輕帶上房門,踏著輕快的步伐向公交站走去。公交車搖晃著把他帶到學(xué)校附近,下了車后他又步行了幾分鐘。遠(yuǎn)遠(yuǎn)地,他就看到了校門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謝野靜靜地站在那里,黑色的單薄外套搭配著簡單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普通的黑色牛仔褲。微風(fēng)輕輕拂過,吹起了他額前幾縷發(fā)絲。陽光正好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身影。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仿佛有什么在牽引著他往前走去。
“讓你等久了嗎?”缊洋走近時,帶著一絲歉意開口。
謝野轉(zhuǎn)過頭道:“沒關(guān)系,我也剛到不久?!?/p>
“我們要去哪里呢?”缊洋輕聲問道。
謝野微微偏頭思考著,手指輕輕敲著下巴:“聽說新開了一家游樂園,坐公交半小時就能到,要不我們?nèi)ツ莾和妫趺礃???/p>
缊洋點(diǎn)點(diǎn)頭,畢竟他一時也想不出其他好去處?!班??!?/p>
兩人并肩走向公交車站,上了車后,選了一個靠后的座位坐下。突然,謝野從口袋里掏出一副耳機(jī),遞了一只給缊洋。
“聽歌嗎?反正還有半小時才到?!倍鷻C(jī)里正播放著周杰倫的《煙花易冷》。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歌曲輕柔地流淌在兩人之間。過了一會兒,缊洋小聲問:“你喜歡周杰倫???”
“嗯?!敝x野簡短地回應(yīng),目光卻望著窗外掠過的風(fēng)景。
沒過多久,缊洋發(fā)現(xiàn)謝野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他沒有打擾對方,只是靜靜地聽著音樂,看著窗外的街景緩緩后退。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謝野的聲音:“到了?”
“嗯?!崩堁髴?yīng)道。兩人下車,徑直走向游樂園的大門。買了票后,他們踏入這個充滿歡笑和尖叫的世界。
“嘿,我們先去玩過山車怎么樣?”謝野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看著缊洋。
“唔……還是算了吧,這個有點(diǎn)嚇人。”缊洋有些猶豫地說。
“沒事啦,你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好玩?”謝野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缊洋朝過山車的方向走去。最終,缊洋還是被說服了。
“啊——!”隨著過山車的啟動,缊洋發(fā)出一聲驚呼。等車子停下時,他的雙腿還在微微發(fā)抖。
謝野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是不是特別刺激?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會兒?”
“嗯……”缊洋努力平復(fù)著心情,嘴角卻也不自覺地上揚(yáng)。
整個下午,他們都在游樂園里盡情玩耍。謝野總是拉著缊洋嘗試各種項(xiàng)目,雖然有時讓后者有些吃不消,但兩人的笑聲卻從未間斷。
最后,他們來到了游樂園內(nèi)的水族館。面對眼前色彩斑斕的魚群,缊洋的眼睛亮了起來。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這么多美麗的海洋生物,心里滿是驚喜。
“謝野,謝謝你?!崩堁筠D(zhuǎn)頭看向一旁的謝野,真誠地說道。
謝野摸了摸脖子,略顯局促:“說什么謝謝呢,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你其實(shí)也不是看起來……那么不好惹?!崩堁蟮穆曇粲行┆q豫,帶著一絲試探。
謝野聽到這句話先是疑惑,但突然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聲里帶著點(diǎn)意外的愉悅?!澳悄阌X得我怎么樣呢?”他輕輕轉(zhuǎn)過頭,目光帶著幾分好奇落在缊洋身上。
缊洋的臉?biāo)查g紅了起來,像是被什么燙到似的。他本來就膽子小,這種時候更容易害羞,連耳朵尖都變得通紅,模樣確實(shí)有點(diǎn)像容易害羞的女孩?!熬褪恰褪强雌饋聿惶萌抢病!彼曇粼秸f越小,幾乎是在嘟囔。
“哦~那……覺得我不好惹的人,是要走了嗎?”謝野故意拖長了音調(diào),語氣里帶著一絲調(diào)侃。
“嗯。”缊洋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公交車上,玩了一天的缊洋漸漸支撐不住困意,身體不自覺地微微歪向謝野的肩膀。也許是太累了,他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謝野沒有推開他,只是看了一眼時間——六點(diǎn)半。一天下來,他也感到眼皮沉重起來,于是就著這個姿勢,慢慢閉上了眼睛。
車窗外的街燈一盞盞掠過,車內(nèi)安靜得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和偶爾的剎車聲。
車廂微微晃動,到站的提示音打破了沉靜。謝野率先睜開眼睛,輕柔地拍了拍缊洋的肩膀。
“缊洋,起來了,到站了?!彼穆曇糨p得像一片羽毛飄落,生怕驚擾了什么。
缊洋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緩緩抬起頭,視線還有些模糊?!班拧搅税 !彼p聲回應(yīng)著,和謝野一起慢慢走下車廂。
夜色溫柔地包裹著兩人,街燈昏黃的光灑在地上。缊洋看著不遠(yuǎn)處自家的輪廓,轉(zhuǎn)頭對謝野說:“我家就在前面了,你也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
謝野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明天學(xué)校見。”
缊洋站在原地,目送謝野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今天的一切就像一幅溫暖的畫,在他心里留下了淡淡的痕跡。這一天過得真的很美好,他忍不住輕輕勾起嘴角,內(nèi)心滿是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