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聲漸漸大了起來，月考后的日子就像被按下了快進鍵，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冬天就悄然而至。教室里，同學們紛紛換上了厚厚的羽絨服，臃腫卻又帶著幾分溫暖。

數學課上，黑板前薛老師正認真講解著題目，突然幾片雪花輕柔地飄落在窗玻璃上，引得角落里的幾個同學悄悄抬頭張望。時鐘的秒針還在緩慢地走動，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鐘，但大家的心思早已飛到了窗外那片潔白的世界。

“我知道你們想下去玩雪，再講五分鐘，把這題講完，我就給你們下去玩雪，怎么樣？”薛老師的語氣帶著幾分溫柔和俏皮，她今年二十八歲，總是能理解學生們的小小心思，不像其他年長的老師那樣古板。

教室里瞬間響起一片輕微的歡呼聲，謝野用筆輕輕戳了戳缊洋的胳膊，壓低聲音說：“你要下去玩雪嗎？看樣子越下越大了呢?！?/p>

缊洋轉頭看向窗外，雪花已經從稀疏變得密集起來，紛紛揚揚地落向地面，在風中打著旋兒。他點點頭。

“好了，大家下去玩吧！切記要注意安全啊，萬一摔倒了可就不好嘍?！毖竺确畔率种械恼n本，柔聲叮囑著。話音剛落，教室里的人就像被放飛的小鳥，“呼啦”一下全都往外沖，只有幾個同學邊跑邊喊：“知道了！”

謝野拉著缊洋的手臂，兩人也隨著人流奔向樓下?！澳阋蜒┤藛?？”謝野興奮地問道?！皼]事，你玩吧！我手有點怕冷呢?！崩堁髮㈦p手插進衣服口袋里，縮了縮脖子。

謝野見狀，便蹲下身子開始玩雪，他的手在雪地里翻騰著，一會兒捏個雪團，一會兒又把雪揉碎。缊洋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突然，“嗖”的一聲，一個雪球從旁邊飛了過來，“砰”地砸中了缊洋的頭。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冰涼的觸感已經順著頭發(fā)蔓延開來。原來是魏在成那群人，在不遠處笑得前仰后合。雖然之前被謝野教訓過好幾次，可他們還是老樣子。

謝野趕忙站起來，幫缊洋拍打身上的雪，“好了。”他輕聲說。

“嗯?！崩堁笾皇堑瓚艘宦暋?/p>

“走了，回去吧！”謝野轉身朝著樓梯口走去，缊洋跟在后面，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玩了嗎？”

“不玩了，回去睡覺?！敝x野隨口答道。

缊洋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那個……我想知道你每天都很困嗎？每天上課都要睡覺。”其實這學期以來，他早就發(fā)現了謝野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秘密唄！”謝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說是秘密，那些事像潮水般涌來，讓他根本無法好好休息。但這些他都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只能用“秘密”來搪塞過去。

缊洋聽出他不想多談，也就不再追問，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往回走。他知道有些事情，強求不來。

深夜一點半，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灑在地上，謝野獨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里又浮現出那些熟悉的畫面，讓他難以入眠。他突然很想找個人說說話，好像只有缊洋了。

“雖然明天休息……但這時間確實太晚了點?！敝x野猶豫著拿起手機，手指懸在屏幕上，最后還是忍不住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迷糊的聲音：“喂？謝野……怎么了？”

謝野握緊手機，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缊洋，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朋友嗎？就是……已經不在的那個?！?/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整理思緒。

“我天天晚上都會夢到他，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所以白天在學校總是昏昏欲睡。”謝野輕聲訴說著，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和疲憊。

“這不是你的錯，”缊洋的聲音很輕，但充滿溫柔，“我相信他一定不會怪你的?！?/p>

謝野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心里微微一暖，仿佛在這無盡的黑夜中找到了一絲慰藉。

“謝野……”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猶豫，帶著微微的顫抖。

“嗯？”謝野輕聲應道，能聽出對方語氣中的遲疑。

“這一學期，真的謝謝你。”那邊終于下定決心般說出這句話，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感激和不好意思。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電話那頭傳來幾聲輕輕的嘆息，像是在組織著措辭，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下去。

謝野握著手機，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靜靜地聽著那邊的呼吸聲，仿佛能透過電話線感受到對方的情緒。片刻后，他才輕輕開口：“不客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