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是雷雨天,有些糊的窗玻璃上淌滿了水珠,天空怒吼著,發(fā)出嘶叫。
沈由靠坐在床上,合起手里的電腦,抬手揉揉眼。
看著電腦里刪刪減減的文字還有音符,他重重嘆了口氣,狠狠抓了把頭發(fā)。
無奈道:“啊,該死,憑什么要我來搞這玩意兒啊?”
墻上高高掛起的老式圓盤鐘發(fā)出“嗒嗒”的響聲。
此情此景,讓他巴不得出門淋個痛快。腿因為長時間盤在一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酥麻不堪,頭還有些昏昏沉沉。
正煩惱,連著好幾聲奶奶的貓叫聲讓沈由切換了頻道。沈由有些驚喜和疑惑,起身向門口悄悄移動步子。
推開門,環(huán)顧四周,貓早已跑沒影,小水洼一個接著一個,屋檐向下落著雨水。
沈由擺擺手,有些失落地往回走,第一步還沒跨出去,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吵到你了。”
沈由頓時停下動作,轉(zhuǎn)過頭,一個手持透明雨傘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和他差不多年齡,身上起了些汗,穿得很單薄,發(fā)尾盡數(shù)被雨水濕透,那張臉很英氣。
對于居住在這里已經(jīng)有十幾年的沈由來說,這個人他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也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到他門口道歉。
沈由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那人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周圍快步走去,像是找著什么。
天空還在呼嘯,街道邊幾棵去年種的小樹扭動著身軀,枝葉差不多要掉光。
沈由打了個寒戰(zhàn),下意識地問那人
“你在找貓嗎?”
那人聽到了,回過頭看著他,輕點了點頭,眉眼間有些自責(zé)。
“那我和你一起找吧,兩個人力量大?!?/p>
那人站著想了一會兒,同意了
“謝謝你,但……你不冷嗎?”
說著掃了眼沈由,他身上還穿著睡衣,短褲下露出的小腿上已經(jīng)沾著不少水珠。
廢話,他當(dāng)然冷啊,從空調(diào)房出來就有些涼嗖嗖了。
“你不也是嗎?”
“……”
沈由從屋里找了把雨傘,和他分頭開始找貓,沈由全程都有些發(fā)抖,他不明白為什么要幫這人找貓,還在這狂風(fēng)暴雨中。
最終沈由貓的腳印都沒見著,那人找到了。
貓在垃圾桶后面一個裝滿垃圾的袋子邊躲著,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和袋子沒有兩樣,而且很小,只比巴掌大一點點。
他輕輕提起小貓,將他抱在自己懷里,貓全身都濕漉漉的,發(fā)著抖。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沈由,輕聲道:
“我叫……”
說的時候正好遠(yuǎn)處一道閃電劈下來,寒風(fēng)凜冽著,沈由腦袋變得昏沉,腦海一片空白。
沈由眼睛緊閉著,周圍很寂靜,身上是柔軟的毛毯。
還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沈由動了動手指,睜開眼,天花板一盞吊燈有點刺眼。
“我在哪?……家?”
沈由慢慢起身坐在沙發(fā)上,環(huán)顧四周,裝修得很安靜溫馨,看著像女孩子的房間,窗子上還吊著一排水晶的風(fēng)鈴。
自己這是被救了?還是個女孩子?!
沈由想到這點,腦海里一根弦不禁彈了一下。
他決定快點離開,全身雖然還是有點沉重,但也不至于神志不清,但他能篤定自己十有八九是生病了。
沈由撐著傘邁出門,雨已經(jīng)見小。讓沈由驚訝的是沒走幾步就到自己屋了,看來這個好心人是鄰居,以后碰見得感謝一下。
臥室床上躺著筆記本電腦,沈由將身上的衣服換了,自己去廚房沖了一杯蜂蜜水。
“明天江昂應(yīng)該不會怪我吧?!彼胫?。
沈由將電腦擱在床頭柜上,身上還是有些發(fā)冷。雖然身體很累,但卻毫無睡意。他點開了那個名為“絕對音叉xxx”的群聊,上面仍然在咻咻咻得彈消息。
沈由大致掃了一眼,大概意思就是開學(xué)有個小型慶典,是由他們年級組舉辦的,聽著挺劣的。上面正談?wù)撝l去表演。
周信:別看我哈,小爺我要是上去露兩手,估計我要被肖爺削成烤面筋。
沈由看到這里,有些忍不住笑。想了想,估計下面要出現(xiàn)自己的名字了,他繼續(xù)往下翻了翻。
培詩詩:那行啊,烤面筋也要手工費呢,人家肖爺起碼沒收你錢。
周信:唉不是,什么意思?那你上去唱歌,我們肯定支持。
培詩詩:那算了,@freeee,要不你來?
沈由轉(zhuǎn)頭看了看那個電腦,毫不猶豫地回復(fù)道:
“我拒絕,我還有首歌沒整完呢,我是真累了?!卑l(fā)完下面就緊跟著幾句勸說,但沈由主打一個視而不見。
將手機充好電后,混著有些淅瀝的雨滴聲模模糊糊睡著了。雖然睡得并不是很安穩(wěn),半夜還醒了幾次,但還是應(yīng)付著。
沈由早上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摸起手機---六點二十,天才剛蒙蒙亮,他煩躁得起床,拉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穿得很正式,只是鞋子上不免沾上一點水漬。一手提著公文包,邊換鞋臉上還不忘笑容。差不多比沈由矮了半個頭。
沈由有些驚訝,撓了撓頭,透出疑惑。
“舅舅,你怎么回來了?”
沈富城,沈由的舅舅,一名小學(xué)副校長,沈由從小和舅舅生活在一起。
沈富城笑著拍了拍沈由肩膀,十分慈祥地說道:
“怎么?還不想我回來了?哈哈哈?!?/p>
臉被沈富城笑出兩道褶子,他坐下喝了口水。繼續(xù)道:
“昨天暴雨,就決定將小學(xué)的研學(xué)活動延遲到十號了。這樣我待在學(xué)校也沒什么事。就決定回家看看你,哈哈哈?!?/p>
沈由問為什么這么早時,沈富城解釋道:
“我昨晚看天氣預(yù)報說今天極大可能也是暴雨,所以今天就快馬加鞭地趕過來了。”
這一下仿佛打開了沈富城的話匣子,向沈由講了一堆學(xué)校的事情,什么孩子們給他送花啊,并且親切地稱呼他為沈爺爺,但他自己卻一點不嫌這個稱呼老,反而呵呵得笑,要不就是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什么活動獲獎了,反正話題離不開學(xué)校那二里地。
講得時候春風(fēng)滿面,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獲得很高的成就一樣。
講了很久,終于讓沈富城有點想不到要聊的事情了。沈由覺察到,便立馬打住,向臥室走去。
“你徒弟現(xiàn)在要去補覺了?!鄙蛴纱蛄藗€哈欠。
“對了,你琴練得怎么樣了?過幾天給我露一手?讓我看看沈天才?!鄙蚋怀瞧诖赝蛩?。
說完沈由本就因困垂下去的頭掉得更低了,一手扶著門框,對著沈富城道:“啊,我要升天了,鋼琴過幾天吧,我要變成熊貓了,不信你看?!闭f著用手指了指眼睛給沈富城看。
沈富城這才放過他,無奈地笑了笑,招招手。
“去吧去吧?!?/p>
沈由在床上又瞇了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