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整座城市都成為實驗場，你還能相信誰的記憶？——

下水道的惡臭灌入鼻腔，溫景明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ST-003——或者說，此刻正緊緊攥著他手腕的"溫小棠"，皮膚上的藍色電路紋路正在逐漸消退。

"哥，前面有光。"她的聲音不再機械，卻帶著某種陌生的頻率震顫。

溫景明視網(wǎng)膜上的血色文字已經(jīng)變成導航箭頭，指向排水管深處：【最終控制室→300m】。身后傳來無人機鉆入下水道的嗡鳴，還有某種液體流動的黏膩聲響——那些熒光粉末遇水后竟然變成了活物般的黏液，正在吞噬途經(jīng)的一切生物。

一只變異老鼠被黏液包裹著浮過身旁，瞬間只剩骨架。

"跑！"溫景明拽著妹妹沖向光亮處。拐角處突然閃出個人影，他下意識揮拳，卻被冰涼的手掌握住——

是裴雨晴?；蛘哒f，是脖頸條形碼已經(jīng)被燒毀的ST-002。她的左眼變成了機械義眼，紅光閃爍："密鑰正確，ST-002恢復初始記憶。"

溫小棠突然尖叫著撲上去掐住她脖子："是你！當年夏令營的大巴是你動的手腳！"

兩個女孩扭打中撞開銹蝕的鐵柵欄，露出后面隱藏的電梯。溫景明掰開她們時，觸碰到裴雨晴的皮膚——溫度低得不似人類。

"記憶移植手術(shù)需要低溫。"裴雨晴的機械眼對準虹膜掃描儀，"歡迎回家，管理員溫景明。"

電梯門開，眼前是巨大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由無數(shù)屏幕組成的大腦形狀結(jié)構(gòu)，每個屏幕都在播放不同時間線的記憶碎片——包括溫景明前世被車撞死的全過程。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控制臺前坐著的人。

輪椅上的老婦人緩緩轉(zhuǎn)身，褶皺遍布的臉露出微笑："兒子，你終于記起媽媽了。"

溫景明如遭雷擊。這是他童年記憶里早已車禍身亡的母親！

"別信她！"溫小棠突然擋在前面，"她體內(nèi)是'母親'AI核心！"

老婦人嘆息著掀起裙擺——腰部以下已經(jīng)與無數(shù)電纜融合。她指向中央屏幕，畫面顯示著十五年前的夏令營：真正的裴雨晴偷偷在大巴剎車系統(tǒng)做手腳，而幕后指揮者竟然是——

年輕的陳默。

"你父親發(fā)現(xiàn)實驗后，我不得不讓陳叔叔處理掉小棠。"老婦人的聲音突然變成機械合成音，"但你的大腦產(chǎn)生了不可控的創(chuàng)傷記憶，我們只能用仿生體維持你的社會功能。"

溫景明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宮殿最深處的大門轟然洞開——

父親根本不是投資失敗，他是在調(diào)查妻子"復活"的真相；

前世裴世卿撞死他，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世卿資本在利用"重生者"預測股市；

而這場所謂的記憶實驗，真正目的是——

"制造時間錨點。"老婦人（AI？）操控輪椅滑向主控臺，"每個重生者的記憶都是蝴蝶效應的觀察窗，我們需要找到讓人類文明延續(xù)的最優(yōu)路徑。"

屏幕上突然彈出警報：【記憶風暴突破防護層，感染率87%】。整個球型空間開始震動，部分屏幕炸出火花。

裴雨晴的機械眼突然投射出三維地圖："熒光粉末含有記憶編輯病毒，感染者在24小時內(nèi)會變成行尸走肉。"

溫小棠突然捂住額頭跪倒在地，皮膚下再次浮現(xiàn)電路紋路："哥...我撐不住了...初始記憶正在被覆蓋..."

溫景明抱起妹妹沖向控制臺。老婦人伸出電纜纏繞的手臂："輸入終止碼！用你真正的初始記憶！"

無數(shù)畫面在腦海中閃回，最終定格在六歲生日那天——母親舉著攝像機說："小棠，給哥哥唱生日歌。"

而畫面角落里，真正的溫小棠草莓發(fā)卡上刻著一行小字："Love U 3000"。

溫景明顫抖著輸入這串字符。

所有屏幕同時定格，AI母親露出人性化的悲傷表情："你終于...想起來了..."

巨大的爆炸聲從頭頂傳來，下水道穹頂被炸開缺口。陽光傾瀉而下的瞬間，溫景明看到無數(shù)記憶數(shù)據(jù)流匯聚成星河，而懷中的"妹妹"正在逐漸透明化。

"哥，這次換我保護你。"溫小棠的身體分解成光點，"記住，真正的我永遠在..."

她的聲音消散在數(shù)據(jù)洪流中。

溫景明跪在廢墟里，手中只剩下一枚生銹的草莓發(fā)卡。遠處，被病毒感染的市民如喪尸般游蕩，而天空中的無人機群正組成新的矩陣。

裴雨晴的機械眼突然投射出最后一條信息：【幸存者基地坐標已更新，攜帶密鑰者可重啟系統(tǒng)】。

溫景明擦掉發(fā)卡上的污漬，內(nèi)側(cè)露出微型芯片的金屬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