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河拖著仿佛千斤重的腳步,緩緩挪到家門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眼神空洞無神。鄰居們一見他回來,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小紀啊,你這是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要不要緊啊?”
紀河低著頭,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嘈雜的聲音在他耳邊嗡嗡作響,每一句關(guān)切都像一根尖刺扎進耳膜。終于,在一片喧鬧中,紀河再也忍不住了,“夠了——”他猛地抬起頭,雙目通紅,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出去!都給我出去——”
聲音在狹小的屋子里回蕩,震得人們紛紛后退一步。鄰居們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壓低聲音議論著什么,小心翼翼地往門外走去。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紀河癱坐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著,仿佛剛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房間里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紀河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最后屋里只剩下了紀河和雷強兩人。紀河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經(jīng)歷了母親死亡,尸體竟被自己親生兒子啃食的慘劇,紀河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悲痛,將自己靠在了雷強的肩膀上,無聲地抽泣著。
雷強靜靜地站著,看著這個被生活徹底壓垮的男人,只是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他輕輕拍了拍紀河的背,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語,只有沉默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蔓延開來。
不知事情如何在村子里流傳開來,這件事也成了村民們飯桌上用以解悶的談資
“哎,你知道那件是吧”
“怎么會不知道呢,聽說啊,他兒子現(xiàn)在還在警局里關(guān)著呢”
“老紀家這是造了什么孽呀”
“哎—老紀也是可憐”
“紀安真像個掃把星,出生他媽就死了,長大了還……,哎,紀河也是可憐呀”
“……”
“咳咳—別說了,別說了”其中一位村民不斷的像那位正說的慷慨激昂的男子使眼色,很可惜,他并沒有看出來,反而繼續(xù)說了起來
紀河將手緩慢的抬起,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陰惻惻的問“你們再說什么呢?讓我也聽聽呀”
那個村民脊背瞬間僵硬,連頭帶身子直挺挺的扭了過去說“哈哈哈,沒,沒說什么”
看到這樣的情況,其他人也紛紛找著各種理由回家去了啊,我突然想起來我得幫兒媳婦看孩子呢”
“對對對,我還得回去洗衣服呢”“……”
那些村民走的時候小聲嘟囔“真瘆人,不愧是紀安的父親”
聽著村民們的竊竊私語,紀河內(nèi)心充滿絕望,他如何能想到紀安能做出那樣慘絕人寰的事呀,明明他只是一個腦子有點問題的孩子呀
這時紀安出生時醫(yī)生的話突然浮現(xiàn)在紀河的腦海中“紀安是一個超雄兒,你確定要留?”那時候紀安夫婦倆一直不相信,怎么可能有生下來就是壞人的小孩兒
紀河后悔了,他當(dāng)初如果放棄紀安,該有多好啊,那樣就不會人至中年,家庭突然變得支離破碎
在警察的傳喚下,紀河再次見到了紀安。他懵懵懂懂的看著紀河,伸出雙手想要讓爸爸抱抱,想讓爸爸接他回家”
看著這樣的紀安,紀河心中無疑是悲痛的,但紀河又無可奈何,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但內(nèi)心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紀安看著父親,不斷向父親呼喊“爸爸,爸爸,我想回家,回家,這里好黑,我好害怕,安安再也不亂吃東西了,爸爸就原諒安安吧~”
聽到這句話的紀河終于還是爆發(fā)了,他大聲喊道“你委屈什么,啊,那是我母親,是你的奶奶啊,你怎么忍心的啊”
紀安在紀河的大聲吼叫下哭了起來,在紀安身邊的獄警踢了踢他說“有什么好哭的,之前也沒見你哭呀”
之后,紀河便被身旁的獄警帶了出去,獄警安慰道“生活總還要繼續(xù)活下去,沒有誰的生活會一直完美,但無論怎樣都應(yīng)該看向前方,滿懷希望,才能所向披靡”
回到家中的紀河,看著家中熟悉的場景,腦海中一會兒是與母親一同聊天的場景,一會兒是與紀安一起玩耍的場景,最終定格在母親血肉模糊的尸體上
終于有一天晚上,紀河終于受不住精神的折磨,選擇割腕自殺。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股臭味逐漸從紀河家傳出,鄰居感到疑惑,推門進去,看到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的尸體,頓時大叫著跑了出去。
雷強幫著把紀河的喪事辦了,好歹有了個家,不至于死后成為一個孤魂野鬼。
在紀安的審判結(jié)果出來后,雷強帶著兩壺酒到了紀河的墳前,一邊燒著紙,一邊說“老紀呀,你在那邊咋樣,應(yīng)該不孤單吧,紀安的審判結(jié)果下來了,考慮到紀安有精神病,所以并沒有判什么重刑,只是送到了精神病院,以后的余生都必須在精神病院過,你在那邊也安心。”
“來,我們兄弟來好久沒一起喝酒了,今天喝一杯”
說著雷強將酒打開,倒地上一壺,自己打開另一壺喝了起來“你說,你怎么就想不開呢,男子漢大丈夫的”
說著說著雷強的淚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借酒消愁愁更愁,懷著悲痛的心情,雷強回了家,繼續(xù)了接下來的生活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