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死去。”
塵夔歌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閻王的話,“我說他沒死,他就沒死?!遍愅醭聊?,換了一種委婉的問法,“那么,你將他抱來冥府,究竟意欲何為?”塵夔歌的眼神中閃爍著堅(jiān)毅的光芒,他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我要讓他起死回生?!?/p>
閻王面露難色,哀嘆道:“這……我亦是無計(jì)可施啊,畢竟他已然逝去……”塵夔歌當(dāng)機(jī)立斷,打斷他的話語,“你可以的?!遍愅鯚o奈地嘆息一聲,應(yīng)道,“也罷,我這就去請鬼醫(yī)?!?/p>
塵夔歌微微頷首,抱著蘇璃荔在一旁落座,未幾,閻王領(lǐng)著鬼醫(yī)匆匆而來,鬼醫(yī)瞥見塵夔歌懷中的蘇璃荔,亦是驚愕不已,鬼醫(yī)趨前仔細(xì)查看了一番,眉頭緊蹙,“這位蘇公子的確已無生命體征,只是……”塵夔歌毫不客氣地打斷鬼醫(yī)的話,“只是什么?”鬼醫(yī)凝視著塵夔歌,稍作遲疑,“只是他的魂魄尚存,身軀也保存完好,興許……尚有一線生機(jī)?!?/p>
塵夔歌趕忙說道,“那就救!”鬼醫(yī)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地說,“這……救倒是可以救,只是……”塵夔歌有些焦躁起來,“你有話直說,究竟需要什么條件?”
鬼醫(yī)嘆息一聲,“蘇公子的魂魄受損,需要加以修補(bǔ)?!眽m夔歌旋即問道,“要如何修補(bǔ)?”塵夔歌眉頭緊蹙,“有話快講。”
鬼醫(yī)吞吞吐吐,“需要……需要一件至陽至剛之物來滋養(yǎng)蘇公子的魂魄?!眽m夔歌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至陽至剛之物?龍角?抑或龍鱗?”鬼醫(yī)頷首稱是,“塵夔歌大人果真聰慧過人?!?/p>
塵夔歌眉頭緊蹙,“要用我的角和鱗片?”鬼醫(yī)再次點(diǎn)頭,應(yīng)道,“沒錯(cuò),只是……”塵夔歌急切追問,“只是什么?”
鬼醫(yī)望著塵夔歌,欲言又止,塵夔歌愈發(fā)急躁,“你但說無妨?!眽m夔歌挑眉,“我如何?”鬼醫(yī)嘆息一聲,說道,“只是這龍角和龍鱗一旦取下,塵夔歌大人您……”
鬼醫(yī)稍作遲疑,面露難色道:“您將會失去一部分力量,而且……需要?dú)v經(jīng)漫長的時(shí)光才能恢復(fù)如初。”塵夔歌卻不以為意,云淡風(fēng)輕地回應(yīng):“我并不在意?!惫磲t(yī)不禁驚愕失色,“塵夔歌大人,您務(wù)必要深思熟慮啊,此事非同小可?!?/p>
塵夔歌只是默默低頭,凝視著蘇璃荔,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眷戀,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全部光芒,輕聲呢喃:“璃荔……”他的聲音猶如春風(fēng)般輕柔,“你快快醒來,看看我,可好?”閻王和鬼醫(yī)皆沉默不語,宛如兩座雕塑般佇立在原地。
塵夔歌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抱著蘇璃荔,向鬼醫(yī)和閻王道過謝后,便抱著蘇璃荔轉(zhuǎn)身離去。閻王和鬼醫(yī)望著塵夔歌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面面相覷,仿佛在心中默默感嘆著什么。
塵夔歌抱著蘇璃荔回到自己的住處,輕輕地將他放在床上,然后靜靜地坐在床邊,凝視著蘇璃荔,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溫柔,宛如春日里和煦的陽光。“璃荔,你很快就會蘇醒過來的?!眽m夔歌輕聲呢喃著,仿佛在對蘇璃荔訴說著一個(gè)美好的承諾。
塵夔歌緩緩起身,從木柜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那匕首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他將匕首放在火上炙烤了一下,仿佛要將自己的決心也一同融入其中。然后,他緊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準(zhǔn)備動(dòng)手。
塵夔歌咬緊牙關(guān),用匕首狠狠地割向自己右側(cè)的龍角。只聽“咔嚓”一聲,龍角應(yīng)聲而斷,仿佛是一顆璀璨的明珠在瞬間破碎。龍角被取下后,塵夔歌的傷口處頓時(shí)如泉涌般流出鮮血,疼得他臉色煞白,宛如一張蒼白的紙。然而,他只是強(qiáng)忍著劇痛,起身拿過藥箱,迅速而熟練地為自己的傷口進(jìn)行了簡單的處理。
處理完傷口后,塵夔歌再次拿起匕首,這一次,他要割向自己尾巴上的龍鱗。龍鱗被取下的瞬間,那刺骨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比龍角的疼痛更甚,讓塵夔歌痛得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得如同冬日的霜雪。他強(qiáng)忍著那如萬蟻噬心般的痛苦,一片一片地將龍鱗取下來。
終于,當(dāng)足夠的龍鱗被取下后,塵夔歌再也無法支撐,如同一棵被狂風(fēng)摧殘的大樹,轟然倒地。
好巧不巧,門扉輕啟,塵煊閃身而入,一眼便瞧見塵夔歌頹然倒地,其尾巴與額頭的龍角皆沾染鮮血,如紅梅點(diǎn)點(diǎn),觸目驚心。他眉頭緊蹙,心如刀絞,箭步上前,將其扶起。塵夔歌面色慘白如紙,氣若游絲,眼神迷蒙地望著他,塵煊聲色俱厲,“你這是要做甚?怎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塵夔歌有氣無力地開口,“蘇璃荔……需要……”塵煊一聽,便知曉他定是為救蘇璃荔而自損龍角與龍鱗,心中不由得一緊,“你……簡直是在胡作非為。”
塵夔歌凄然一笑,“胡作非為……只要他能蘇醒過來……”塵煊小心翼翼地將塵夔歌扶起,掏出一方潔白如雪的帕子,輕柔地替他擦拭著臉上的血跡,眉頭緊蹙,滿臉疼惜,“我來為你上藥?!眽m夔歌并未推辭,默默地任由塵煊為自己料理傷口。塵煊的動(dòng)作輕如鴻毛,仿佛生怕弄疼了他,眼底流露出絲絲心疼。
塵夔歌無力地倚靠在塵煊懷中,緊閉雙眸,塵煊一手緊緊抱著他,一手從懷中取出藥箱里的藥粉,如天女散花般灑落在塵夔歌的傷口上,然后手法嫻熟地纏上繃帶。塵夔歌疼得眉頭緊蹙,卻強(qiáng)忍著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塵煊又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如珍似寶地喂給他,輕聲問道,“你如此這般,真能救活他嗎?”
塵夔歌有氣無力地喃喃道,“能……鬼醫(yī)說……只要魂魄完整……”塵煊卻如泄了氣的皮球般,重重地嘆了口氣,“可是,蘇璃荔畢竟是香消玉殞了,哪怕你能妙手回春,他也不再是從前那個(gè)風(fēng)華絕代的蘇璃荔了……”塵夔歌拼命地?fù)u頭,“不會的……他一定會記得我的……”
塵煊如雕塑般陷入了沉默,他心疼得如刀絞一般,緊緊地抱住他,塵夔歌像一只受傷的小鹿,依偎在塵煊的懷里,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從眼角滑落,塵煊輕柔地替他拭去眼淚,輕聲說道:“別哭?!眽m夔歌哽咽著,“我沒有哭……”塵煊的心如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般難受,卻又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能將他緊緊地?fù)砣霊阎校瑝m夔歌在塵煊溫暖的懷抱里,如同一個(gè)疲倦的孩子,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塵煊小心翼翼地將塵夔歌抱到床上,輕柔地為他蓋好被子,仔細(xì)地替他掖好被角,然后靜靜地坐在床邊,默默地凝視著他,塵煊輕嘆了一聲,緩緩起身,悄然離開房間,輕輕地合上房門,仿佛生怕驚醒了熟睡中的塵夔歌。
塵煊甫一踏出房門,便與前來尋覓他的吳澄撞了個(gè)正著,塵煊望見吳澄,不禁呆立當(dāng)場,心中猶如泛起了漣漪一般,涌起絲絲驚訝與驚喜,忙不迭問道:“阿澄,你怎會來此?可是專程來找我的?”
吳澄的面龐上掠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迅速扭過頭去,言辭有些生硬地說道:“非也。”塵煊洞悉了他話語中的別別扭扭,嘴角微微上揚(yáng),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容,“若不是找我,莫非是來找塵夔歌的?”吳澄的面色霎時(shí)變得有些陰沉,塵煊深知他仍在耍著小性子,便笑吟吟地哄道:“阿澄,你既不是找他,那定然是來找我了,對吧?”
吳澄沒好氣地翻了個(gè)白眼,“誰要找你,我是來探望蘇璃荔的,好歹也有過一面之緣,他撒手人寰,我總得前來瞧上一眼,方能心安?!眽m煊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難以遮掩的落寞,他摸了摸鼻子,輕聲呢喃道:“果真不是找我?”吳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休要自作多情?!?/p>
塵煊一個(gè)閃身,湊過去在他的唇角輕啄了一下,“阿澄……”吳澄霎時(shí)愣住了,緊接著雙頰如熟透的蘋果般緋紅,“塵煊!你……”塵煊喜笑顏開地說,“阿澄,其實(shí)你心中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吳澄定了定神,一臉嫌棄地說道,“沒有?!眽m煊依然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又企圖湊過去親吻他的唇角,吳澄向后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親昵舉動(dòng),塵煊面露委屈之色,“阿澄,你為何要躲?”吳澄眉頭緊蹙,“塵煊,你莫要失了分寸?!?/p>
塵煊如餓虎撲食般湊過去抱住他,“我不管,阿澄,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不會放你走的?!眳浅尾挪恍?,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改天趁他不在,就如狡兔般偷偷溜走。塵煊卻如鐵鉗般抱緊他,柔聲說道,“阿澄,你乖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