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在床上躺的久了,某一天一覺醒來,覺得自己骨頭都痛得厲害。
怕自己真躺退化了,他覺得是時候傷好了。
他站起身來,第一次下床活動了筋骨,一頓操作下來終于感到渾身舒暢。
圓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朝門外看了看,計算著離侖會在什么時候推開門。
他這么一等,就是一下午。
朱厭動了動身子,最終打開房門,踏了出去。
可不管他怎么找,離侖像是一夜之間被人間蒸發(fā)般,怎么也不見身影。
朱厭抬眼看了看太陽,確實曬人的厲害。
難怪槐樹要躲起來。
朱厭找到離侖的時候,離侖早已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冰涼沉重的鎖鏈束縛著離侖的手腳,谷底空間很大,可他活動的地方不大,只能在一方石地茍延殘喘,受盡折磨。
離侖本體是顆喜陰的槐樹,生于谷底,如今他的誕生之地,卻成為困死他的囚牢,令他死生不能。
自幾萬年來,朱厭從未有勇氣踏進一步。
不燼的灼燒,一直隱隱作痛,離侖側(cè)躺在石床,鎖鏈連同墨發(fā)一齊胡亂地散落在一旁。
朱厭白凈無暇的臉毫無征兆地傳入眼簾,離侖下意識想要將自己臟亂不堪的臉藏起來,可錐心刺骨的灼痛,迫使他壓根提不起絲毫力氣。
看見朱厭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那人蹲在自己面前,離侖刻意別開臉,不去看他。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他聲音很啞,著實算不上好聽。
“我是來陪你的?!敝靺捨⑽⑿χ裳劭魠s不爭氣地泛紅,他輕輕給離侖理著凌亂不堪的墨發(fā)。
從前的離侖向來看中自己的形象,總是不厭其煩地朝自己討要評價。
太高了不開心,低了也不開心。
朱厭被弄煩了,問他,“那你想要我怎么回答?”
離侖抬著下巴真就認真想了想,給朱厭推著秋千,語氣正經(jīng)得不行,“你得說你喜歡。”
朱厭樂了,“合著你整日讓英招那老頭給你打扮,是為了給我看?”
離侖不說話,但朱厭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心情很好,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為什么給我看?”
“取悅你?!?/p>
秋風(fēng)瑟瑟中,風(fēng)里飄送著朱厭愉悅的笑意,灑脫自在,是獨屬于少年的爽朗與明媚。
看見他笑,離侖向來偏冷的臉上隱隱約約浮現(xiàn)一抹零碎的笑意。
遼闊的大荒似乎沒那么枯燥,朱厭每天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離侖那張好看到幾近妖冶的臉夸上一句。
離侖就這么睜著眼睛看他,朱厭最是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虔誠又純潔。
很乖,想親他。
于是看著看著,不知名的種子就此在心底發(fā)了芽。一些情愫在時間的發(fā)酵中,悄然變質(zhì)。
離侖乖乖地趴在石床上,任由著朱厭扒拉自己的發(fā)絲。
“我如今這副模樣,你功不可沒?!彪x侖忽然說道。
朱厭的動作頓住,他突然低下頭,捧著離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朱厭神色認真,聲音卻很輕柔,像是一陣風(fēng)般縹緲,怎么樣抓不住。
“那你想要對我說些什么嗎?”
離侖睜著眼睛看了他好久,像是要將這個人的模樣徹底刻進心底,融入血肉。
空氣安靜了好半晌,只剩下離侖微弱的呼吸。
“朱厭?!彪x侖開口叫他,沙啞地聲音莫名帶著股磁性,呼吸很輕地鋪灑在朱厭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上。
朱厭耳尖微微發(fā)紅,知道此刻不是羞澀的時刻,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恍惚間他不禁想起了兩人第一次接吻。
“嗯?!敝靺捖曇敉瑯悠D澀,他低垂著眼眸,想是罪徒在等待自己最后的宣判。
離侖說:“我今日不在,你乖乖吃藥了嗎?”
朱厭身子猛的一愣,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一股酸澀涌上鼻頭,很快便暈紅了眼眶。
這就是他最想問自己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