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金黃色的夜晚,哥哥出門了。
他說,他要去干一件大事,大到可以讓我,讓瑪?shù)铝战憬?,讓小?zhèn)的大家,都可以不愁吃喝的大事。
“哥哥,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可以回來呢?”我攥著他的袖子,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
“…會死的,哥哥,我求你了…會死的……”
他沒有回答,最終?,用令我不安的沉默,略過了這個問題。
我看著他,不再言語,只是看著他,慢慢地,松開了手。
窗上正漫延著,倒流的河道。
他打開了門,然后,回頭看了我一眼。從房門處,那潮濕的雨水裹挾著寒風(fēng),堆滿了屋內(nèi),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濕潤里,沉默氤氳開來,在空中。
裹著這份寂然,他漠然地,踏入了河流。
哥哥消失了,走之前,什么也沒帶上。
是一個金黃色的清晨,我坐在地上,安靜地,望向敞開的大門,直到,格里溫奶奶將我抱在懷里。
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空氣里,突然出現(xiàn)了令人討厭的,潮濕的味道。
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我把頭埋入溫暖的懷抱,舔舐著這份寧靜。
最初,只有我們二人,可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涌進(jìn)了這間狹小的屋子…那些大人們對我毫不避諱,惡意發(fā)酵著,散發(fā)著一股糜爛的肉香。
他們痛罵著哥哥,他們說,哥哥帶走了大家過冬用的糧食,他們說,哥哥搶走了瑪麗姐姐的嫁妝…
他們說……
是哥哥,給村子帶來了災(zāi)禍,而我,是和哥哥一樣的掃把星。
格里溫奶奶捂住了我的耳朵,她趕走了那些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大人,她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對我說——
“奶奶在這里呢,不要怕?!?/p>
在那之后,日子還是像原來那樣過著。只是要干的零活多了,往來的孩子少了。
還好,我總歸能省下些時間來讀書。格里溫奶奶會把我抱在懷里,一字一句地,教我讀那些大段大段的句子。
她總說我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我將來或許可以靠讀書找到一條出路。
“可是奶奶,我們都快吃不飽飯了,還讀什么書呢?”
每到這時,奶奶就會摸著我的頭,讓我不要多想,她說,總會有辦法的。
日子,就在時間一首又一首的圓舞曲中,呈現(xiàn)出優(yōu)美的弧度。
直到,格里溫奶奶死了,在一輪金黃的滿月下。
是啊,她已經(jīng)很老了……我看著床上瘦削而冰冷的軀體,俯下身整理好了她凌亂的頭發(fā)。
“啊,被剩下了呢”她在笑。
“但,沒事的,她…走的很安詳?!?/p>
日子還是要過的,只是要干的活計又變多了,鎮(zhèn)上的孩子又變少了。
聽磨坊那些人說,但凡有點(diǎn)天賦的孩子,都被人協(xié)的人帶走了,說是在給默索里亞學(xué)院招生。
在他們又一次帶走了一批孩子,準(zhǔn)備坐上馬車時,一個老人抓住了路過的我的胳膊,他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揉搓著我干枯發(fā)白的短發(fā):“孩子,你呢?”
我?
“你很有天賦,要跟我們一起走嗎?!彼粗?,篤定著。
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為人類獻(xiàn)上忠誠?!彼诟吒琛?/p>
“為人類獻(xiàn)上忠誠?!彼谛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