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出地鐵口，馮佳楠撐開雨傘，撕拉一聲，傘骨在接口處完美地劈叉，單薄的傘布松松垮垮地垂在單薄的傘骨上，蓄滿的雨水沿著傘面滴滴答答地淌著。她有一瞬間的呆滯，心中已經(jīng)提前打消了去面試的念頭，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yīng)，掃上自習(xí)車后雙腿一蹬直沖目的地。雨水與她面對面打來，西裝、不怎么樣的妝容全被雨水打濕地徹底。什么都市麗人夢，破碎的滿地是渣。

只留下了一個苦命的面試大學(xué)生。二點七公里的路程是在算不上近，加上一系列路面濕滑等外力因素，馮佳楠到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遲到了6分鐘。等到馮佳楠一路火花帶閃電地來到面試官面前，這位面試官正看著下一位的資料，悠哉悠哉地啜飲著熱美式。

面試官是個舉止投足間都透露出一股老練嚴(yán)厲的中年女人，她像是沒看見馮佳楠的局促，繼續(xù)干著手中的事兒。

刻意晾著她的兩三分鐘，馮佳楠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的漫長，她試圖從面試官的臉上找出一絲別的情緒，可惜她除了冷漠就是冷漠。公司內(nèi)面試官的辦公室開得冷氣極其充足，沒過多久馮佳楠打得透濕的衣服被風(fēng)一穿，鋪天蓋面的冷意一點點將馮佳楠包裹，冷得她直打顫。

“開始吧，先自我介紹一下。”面試官不急不慢地開口，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觀看馮佳楠的下一步行動。得到指令，馮佳楠底氣不足聲音也漸漸弱下來，尷尬地抓著褲腿邊緣道：“我叫馮佳楠，畢業(yè)于上?！ぁぁ髅綄W(xué)院，專業(yè)主修視覺傳媒，畢業(yè)論文研究了····”。面試官聽著從今天早上8點開始第無數(shù)位公式般點自我介紹，扶額面色不佳：“下一個問題，你覺得你對公司的意義是什么？”

馮佳楠心口悶悶的，她知道是她多時沒有尋上門來的軀體化發(fā)作了。頂著諸多不適，她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我認(rèn)為····”聽完馮佳楠的回答，面試官徹底心死了，她懶得浪費時間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匦薪Y(jié)果：“你出去吧，下一個！”雖然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zhǔn)備，但當(dāng)真正聽到這一結(jié)果后，一直憋悶的委屈磨人地散在身體各處。

“馮佳楠，不就是被拒絕了嗎，人生中還有很多次的拒絕?！彼晕野参恐叱龉鹃T，軀體化的折磨讓她走路走得顫顫巍巍，打了輛車回到筒子樓的小次臥中，邊淚失禁邊轉(zhuǎn)移注意力刷著抖音。沉寂了兩天的陳小舟聊天框，發(fā)來新消息。

陳小舟：出去吃火鍋嗎？

刺眼的藍(lán)光在沒開燈的昏暗房間中，為她的側(cè)顏渡上一層柔光。她沒有思考，飛快地打下一句話。

馮佳楠：不去，我昨天晚上失眠了。

陳小舟同樣躺在出租房的次臥中，打字的手一頓。他記起前天晚上，佳楠同他說了投簡歷一事，如今想來今天到底是發(fā)生了些什么，陳小舟盯著聊天界面的眼眸中，染上一份擔(dān)憂。

馮佳楠將臉埋在枕頭中，等待消息聲的叨擾。

陳小舟：好的，佳楠你先好好休息吧。他倒是很識趣的沒再發(fā)來信息，給她留下一段消化情緒等待時間。馮佳楠松口氣，慶幸于沒讓陳小舟窺見她脆弱流淚的一面，可心中隱隱的悵然若失沒有散去，越發(fā)地清晰和沉重起來。

“幸福感というものは、悲しみの川底に沈み、かすかに光り、まるで砂金のようだ”

“幸福感這種東西，會沉在悲哀的河底，隱隱發(fā)光，仿佛砂金一般。——太宰治”

這句摘抄是佳楠特別喜歡的一句話，同時也是下一章的一個預(yù)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