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歷弘離開京都的日子，火苗和遙哥過得很是逍遙。
????沒事兒她就帶著碧玉和遙哥去寶相樓吃好美食，或者進(jìn)宮陪陸嬈。至于王府里的事兒，她一概不管，隨便艾念折騰，因此兩個(gè)人倒也相安無事。
????去寶相樓的次數(shù)多了，火苗跟小乞丐他們成了朋友，經(jīng)常會(huì)帶一些好吃的或者藥品到小乞丐們居住的地方看他們。
????第一次去乞丐居住地的時(shí)候，火苗了解了小乞丐和其他乞丐許多事情。
????“你們就住在這里啊？”
????“是??！”小乞丐引著火苗來到一個(gè)破舊快要塌了的茅草房。
????拎著東西，他沖里面喊了句：“小崽子們，我回來了！”
????那茅草房里“呼啦”沖出來十來個(gè)小孩兒，都不過十歲前后，嘴里叫著“哥哥，哥哥，又有什么好吃的”，然后把火苗和小乞丐團(tuán)團(tuán)圍住。
????“都站好了！不然誰也別想吃！”小乞丐趕緊墊著腳把吃的高高舉起來。
????火苗也跟著照做。
????小孩兒們立刻按照大小個(gè)頭站成一排，小乞丐這才開始分食物。
????分完了，一個(gè)五六歲的大眼睛小女孩兒怯怯走過來拉了拉火苗的裙子道：“我沒有分到?！?/p>
????火苗趕緊把食盒里剩下的那些雞肉端給她。
????小乞丐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溫柔道：“這是我妹妹，牙口不太好，所以能吃的東西不多，每次都是最后一個(gè)吃飯?！?/p>
????火苗問小乞丐：“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哪里人??？”
????小乞丐忽然一反常態(tài)，低了頭小聲道：“我叫呂天方，她叫呂小妹，我14歲，是長洲人?！?/p>
????“我看你好像也識得一些字，還會(huì)些功夫，應(yīng)該家境不差，怎么就做了乞丐呢？”火苗問。
????“小時(shí)候挺好的，后來家里遭了場大火，爹娘為了救我和小妹都沒了……”小乞丐低著頭繼續(xù)照看小妹吃飯，但是聲音已經(jīng)哽咽了。
????火苗伸手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問道：“那一場大火把所有的東西都燒沒了？”
????“沒有，后來族里的人把家產(chǎn)分了，說是要輪流養(yǎng)活我和小妹，但我們?nèi)チ怂麄兌寄梦覀儺?dāng)狗，剩飯餿菜就罷了，睡得不是豬圈就是狗窩棚！”小乞丐捏緊了拳頭恨恨道。
????“然后你們就逃出來了？”
????“嗯！要飯都比在那地方強(qiáng)！”
????“你就沒想過去把家產(chǎn)搶回來啊？”
????“想！等我長到十五歲就去當(dāng)兵，我要當(dāng)大官，回家把他們都揍一頓，把我家的東西都搶回來！”
????“有志氣！”火苗笑說：“那你要不要找我?guī)兔Π。俊?/p>
?????小乞丐笑著說：“不用！寶相樓老板對我們很好，雖然說有時(shí)候也吃不飽，但吃的可都是大魚大肉，餓一頓倒也沒啥！”
????“那其他的呢？穿衣睡覺啊什么的。”
????“嗨，乞丐只要能有個(gè)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睡覺，有件衣服蔽體就行了，不然誰還愿意給我們飯吃？”
?????“你倒是知足！”火苗笑了。
????“不知足又能怎樣？你看看這一幫小崽子，每天都張著嘴等吃飯，總要先活下去再說?！?/p>
????“他們又都是哪里來的孩子？”
????“不知道，我和小妹到這之后，他們就陸續(xù)都找來了，有在其他地方被欺負(fù)的，有跟著別人一起來的，反正越來越多?！?/p>
????“你是老大唄？”
????“嗯！”
????“那別的乞丐不欺負(fù)你們嗎？”
????“嗨，這你就不懂了吧？乞丐都有自己的地盤，這一片呢是我們的范圍，其他地方我們也不去?！?/p>
????“那你這里這么舒服，別人不來搶地盤？”
????“也搶過，但是他們搶過去了，得到的吃食反而不如我們占在這里給他們上供的多，就又還回來了?！?/p>
????“那上回幫我們的那些乞丐，就都是別的地盤的對嗎？”
????“對，為了保住上供，他們也會(huì)幫我們或者保護(hù)我們不受別的乞丐欺負(fù)?！?/p>
????“這么說起來，你們似乎生活得也還不錯(cuò)，逍遙自在的?！被鹈缧φf。
????“就是怕生病，畢竟這破房子四處漏風(fēng)，遇到風(fēng)雨天就更遭罪！小崽子們一旦生病，所有人就要餓上至少半個(gè)月，湊錢看大夫吃藥?！毙∑蜇そ又f：“冬天陰冷，缺衣少食的各個(gè)手腳耳朵都是凍瘡……哎，怎么說呢？能活著就可以吧！”
????“你才十三歲，還有兩年到十五呢！這期間有意外怎么辦？你去當(dāng)兵了，他們怎么辦？”
????小乞丐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p>
????“嗯，如果有需要，你就到王府來找我，或者到寶相樓也行，反正我常來。”
????“好，謝謝王妃?！?/p>
????“謝啥？都是朋友，朋友不就是互相幫助的嘛~”火苗撞了小乞丐一下。
????小乞丐開心地回撞了一下。
????艾念聽說火苗跟一幫小乞丐做了朋友，不屑地“呲”了一聲，抬起剛剛?cè)玖穗僦闹讣卓戳丝?，鄙視道：“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她身邊的小丫頭賠笑道：“王妃，您說她徐明珠也是一個(gè)相府千金，怎么就這么下賤呢？”
????艾念看了一眼小丫頭，不屑地說：“千金？她算哪門子的千金？誰知道哪里來的野路子！”
????“哎喲，您可小聲點(diǎn)兒！隔墻有耳！再讓那頭的聽到了~”小丫頭趕緊提醒。
???“切~行了，行了！讓你給王爺準(zhǔn)備的衣物可都準(zhǔn)備好了？”
????“準(zhǔn)備好了，您要不要過過目？”
????“嗯，拿來我看看。這個(gè)季節(jié)西南潮濕寒冷，得給王爺把御寒的衣物和祛濕寒的滋補(bǔ)品都準(zhǔn)備妥貼了！”
????“您對王爺可真好~怪不得王爺那么疼您！”小丫頭道。
????“就你嘴甜！快去拿來我看看~”艾念美滋滋道。
????“好?！毙⊙绢^笑著小跑出去了。
????不大一會(huì)兒，小丫頭帶了好幾個(gè)奴婢端著好幾個(gè)大托盤進(jìn)來了。
????艾念挨個(gè)檢查翻看：“這件風(fēng)毛出得不好，王爺戴出去丟人！這件可以，還有那個(gè)大氅，不用鼠皮的，我記得有一件金色狐貍毛的，用那個(gè)！靴子選那兩個(gè)底別太厚的，行軍打仗，厚底子不方便……再加個(gè)厚底的，平時(shí)穿……”
????半天過去，艾念終于把所有的東西都挑選完畢，選了幾個(gè)王府的兵丁即刻出發(fā)，快馬加鞭地往西南去了。
????夜里，艾念把賀歷弘送給自己的東西都拿出來一件一件地翻看個(gè)不停，臉上都是癡癡的笑意。
????“啪嗒！”
????窗子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
????艾念喊了幾聲小丫頭，無人應(yīng)她，于是起身推開窗子往外看了看。
????沒人。
????關(guān)了窗子，艾念奇怪地回到桌子前念叨：“這么晚了，什么東西啊？”
????“啪嗒！”
????又是一聲。
????艾念學(xué)精了，躡手躡腳蹲著走到窗根底下也不開窗，只是等待著下一聲。
????“啪嗒！”
????果然再響了一聲。
????艾念“噌”地站起來推開窗子，看到不遠(yuǎn)處的黑暗里影影乎乎有個(gè)人站在那里。
????汗毛都炸起來了！
????是人？是鬼？
????艾念手摸胸脯，心里暗道：莫不是竹青鬼魂來尋仇了？
????想了想，她搖搖頭，心想：不對，要報(bào)仇早就來了，何必等到此時(shí)？
????于是奓著膽子抓起個(gè)茶杯，某足了勁兒撇了出去。
????那黑影抬手接住了！
???“是人是鬼？”艾念問。
????黑影不答話，慢慢走了過來。
????“你~你~要是人就叫兩聲！”
????黑影拍了兩下手掌。
????艾念松了口氣，是人。
????黑影走近了，艾念指著她吃驚道：“大丫頭？你……你不是……”
????不等她說完，大丫頭冷哼一聲道：“被你賣了！”
????“對！對！你~你~這是要干什么？”艾念有些害怕大丫頭來報(bào)復(fù)自己。
????大丫頭推窗靈活地跳進(jìn)屋，掀下斗篷帽子盯著艾念半晌不動(dòng)。
????艾念嚇得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
????好半天，她張口問了句：“你……你來做什么？”
????“徐相有令?！贝笱绢^冷冰冰地丟出來一句。
????“??？你，你，你是……”
????大丫頭不耐煩地坐下指著茶杯敲了敲桌子，道：“對！渴了！”
????艾念趕緊規(guī)矩地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推過去。
????大丫頭端起來吹了吹，抿了一小口，道：“還有幾日，明珠小姐就要生產(chǎn)了，徐相讓我交代你，這期間盡量滿足火苗的一切要求。”
????“好，我知道了?！?/p>
????艾念一副支支吾吾想繼續(xù)說卻又不敢的樣子讓大丫頭樂了一下，問：“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
????“那個(gè)，大丫頭，你……真是徐相的人？”
????大丫頭抬頭看著她輕蔑一笑，問：“怎么？不像？”
????“不不不！”艾念趕緊擺手道：“像！像！只是……沒想到會(huì)是你~”
????大丫頭站起來笑瞇瞇地一步一步逼近她，問：“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在你身邊有多憋氣？就憑你一個(gè)從小在窯子里長大的賤種也配指使我？還打我罵我，還把我賣了！”
?????艾念惶恐不安地一步一步往后退著擺手道：“我……我不知道你是……你……你……別過來，再過來……再……”
????“我再過去你怎么著？”大丫頭已經(jīng)把她逼到了墻角里。
????“我……”艾念突然抱頭蹲下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別嚇唬我~”
????大丫頭蹲下身子捏起她細(xì)嫩的臉蛋鄙視道：“嚇唬你？我用得著嗎？不過你之前有句話說得很對~”
????“什……什么……”艾念哆嗦著問。
????“野路子就是上不得席面！你說火苗算不得千金，你就算得了嗎？至少她心思沒有你惡毒！如果我是她，早就弄死你！”說完狠狠甩開艾念的腦袋，嫌臟地把手上她身上蹭了蹭。
????站起身，大丫頭抽出腰刀擱在她細(xì)嫩的臉蛋上來歸蹭了兩下，威脅道：“咱倆的賬以后再算！徐相讓你在賀歷弘身邊做側(cè)妃不假，但你也要看清楚自己究竟是個(gè)什么東西，還真以為自己是王妃了！不過一條狗、一把刀而已。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shí)，平時(shí)用不上你，你隨便舒服就罷了，但這次的任務(wù)要是有一絲差錯(cuò)，你就是臭水溝里的王八側(cè)妃！”
????“是，是，我一定完成！”艾念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眼睛盯著那刀刃磕巴道。
????大丫頭收起刀，戴上斗篷帽子離開時(shí)說了句：“最近任務(wù)多，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少把那些骯臟齷齪的心思放到這里，如果因?yàn)槟阌绊懥诵煜嗟挠?jì)劃，等著千刀萬剮吧！”
????直到大丫頭徹底消失不見，艾念才敢放松爛泥一樣堆坐在地上。
????又過了許久，她爬了兩三次終于爬起來，顫顫巍巍地坐到椅子上，抖著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灑半杯。
????真真是嚇破了膽！
????緩了一會(huì)兒，艾念整理好情緒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恢復(fù)如初，喊：“小丫頭！”
????小丫頭從門外迷迷瞪瞪地闖進(jìn)來，驚慌失措道：“王妃，有何吩咐？剛剛……剛剛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請王妃責(zé)罰~”
????艾念知道她是中了迷香，但面上卻依舊刻薄罵她：“也不知道都了干什么好事，天天一到這個(gè)時(shí)辰就困，做豬好了！去~把賬冊給我拿來！”
????“啊？王妃，這么晚了您看賬冊？”
????“讓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廢話？”
????小丫頭趕緊跑出去拿賬冊回來。
????就著火燭，艾念翻看了幾本要緊的賬冊算計(jì)著什么。
????小丫頭問：“王妃，您在算什么？”
????“沒什么！對了，這些日子那院可有什么特殊要求嗎？”艾念問了句。
????“倒也沒什么要求，和往常差不多?！?/p>
????“嗯，如果有什么需求，馬上去辦！”
????“好！??？不是說她求十給五嗎？”
????“哎呀，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什么時(shí)候這么多話了？”艾念不耐煩道。
????“是，王妃?！?/p>
????原來，自火苗入府后艾念就一直克扣火苗的各種份例錢和物品，見火苗一直不在乎，于是變本加厲地從原來只昧下一二分變?yōu)槲辶种唷?/p>
????這些克扣的財(cái)物都被她私藏了起來，一年下來足夠一個(gè)尋常人家吃上半輩子了。
????之所以私藏這些是因?yàn)樗龘?dān)心徐相一旦倒臺她會(huì)受牽連，這些錢至少可以讓她在逃跑的時(shí)候活命用。
????雖然碧玉一直提醒火苗東西和例錢被克扣，但火苗根本不在乎，畢竟賀歷弘單獨(dú)給她的比這點(diǎn)兒錢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要不是火苗志不在此，賀歷弘可能把不少產(chǎn)業(yè)都交給她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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