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烈日如火。
塞絲國邊境的那一團烏云終于徹底聚成一個橢圓黑球,藍紫色閃電龍走蛇游一樣在里面不斷閃現(xiàn)。
秦雄站在關口城墻上定定地望著那一團烏云,雕塑似的動也不動。
他身邊的兩個副將和守關的兵將也都石化一樣等待著,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關口前的火雷陣一共有五百五十個,他們的先頭部隊全部入陣后直接引爆!先銼銼他們的銳氣!”秦雄下令。
“是!”
“讓火槍隊都準備好!”
“是!”
不過,與二十年前不一樣的是,塞絲國這次的進攻是一支由巨象推動沖車的部隊打頭陣,主要目的就是打破虎口關關口的防御力量。
因為妖風大陣的維持需要極大的能量和功力,而且它并不是沒有缺點——它怕火,二十年前就因為虎口關關口的一位駐守將領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所以成功阻擋了妖風陣一個時辰之久。
雖然沒消耗妖風陣多少能量,但是卻消耗了烏魯那不少功力,因此,這一次進犯燕云,塞絲國改變了進攻方式。
烏魯那抓了伊蓮娜的政敵及對抗的皇族,用各種藥物和妖法讓他們飽受地獄一般的折磨,最終把他們煉制成無痛無覺的“猴子”,原本想讓他們執(zhí)行炸毀虎口關關口的任務,沒想到失敗了。
所以,烏魯那的徒弟與塞絲國國王商量,把這支沖鋒部隊由原來的重裝五千人,增加到一萬人。
這一萬人不慌不忙卻始終勻速推進,慢慢地走進了火雷陣。
斥候來報:“將軍,已經(jīng)全部進口袋了!”
秦雄冷笑一聲,下令:“點火!”
不多時,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傳來,震的虎口關關口兩側(cè)懸崖上碎石亂滾,如流星一樣掉落。
震得秦雄和眾人覺得城墻都要塌了!
這場爆炸從頭到尾一直炸了半柱香的時間,直到最后一響結束,秦雄扶著墻垛子晃了晃腦袋,抖抖戰(zhàn)袍上的灰,笑罵一句:“真他娘的過癮!”
未幾,斥候灰頭土臉沖上來報:“將軍,塞絲國先頭部隊全軍覆沒!”
秦雄大笑,道:“好!”
緊跟著他又抱起跟前的一壇酒,拍開酒封站在墻頭沖所有人說:“眾將士聽令!”
“有!”
“今日,我與爾等等滿飲此酒!”說完,他抱起酒壇灌下一整壇燒刀子。
所有將士們也都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
秦雄摔了酒壇子道:“壯士許國,實為幸事!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今日一戰(zhàn),我秦雄就沒打算活著回城!為何?”秦雄看著向前走了一步,朗聲道:“因為我們身后是我們的父母妻小,是無數(shù)人的父母妻?。粕胶铀?,何處是人家?如果我戰(zhàn)死能為墨長風道長爭取到更多的時間破陣,我不認為我死了!我會永遠活在燕云百姓的心中!”
深呼一口氣,秦雄平靜又擲地有聲地沖所有將士一抱拳,由衷地說:“很榮幸能與各位并肩戰(zhàn)斗!一起干他個人仰馬翻吧!”
“人仰馬翻!人仰馬翻!人仰馬翻!”眾將士的回應氣勢宣天,響徹山谷。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秦雄抽出腰間長劍凜然地站在城墻頭上望著越來越近的烏云。
駐守關口的將士們同樣亮出兵器,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嚴陣以待。
先頭部隊的全部被殲讓塞絲國國王怒不可遏,但烏魯那徒弟卻微微一笑,道:“我主無需動怒,這正是我計劃之中的事情?!?/p>
“哦?怎么講?”塞絲國國王問。
“師父說,燕云國人多狡詐。二十年前他們就用火陣浪費了師父不少修為,二十年后他們自然也會用同樣的辦法,而且會變本加厲!所以,我們需要一些犧牲在所難免?!?/p>
“哦,原來如此。”
烏魯那徒弟微笑著點點頭道:“二十年過去了,我們的妖風陣有了變化,他們的應對自然也會變化,一切都是在變化的。不過,即便他們再怎么變化也無非是火陣的變化,可我們的大陣卻不是他們用火陣能應付的!”
塞絲國國王道:“嗯,那就辛苦您了。”
烏魯那徒弟恭敬地向國王鞠躬道:“師父傳信說,墨長風至今未出現(xiàn),您放心,妖風大陣他們破不了!我們一定會把王后救出來,讓燕云易主!”
塞絲國國王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烏魯那徒弟走出軍帳上了陣車,用五百童男童女血點醒陣眼,又啟動機關催動妖風大陣前進。
妖風大陣,終于緩緩而行,向著虎口關關口方向。
十多里地的路程,即便有足夠的能量和修為支撐,數(shù)十丈長寬的妖風大陣運動起來也不是很快,近一個時辰后才到了虎口關關口。
烏云滾涌,狂風夾雜著腐臭腥臊漸漸逼近,密密匝匝地閃電充斥其中。
妖風大陣、虎口關關口,它們的對峙就像大象俯瞰灌木叢。
烏魯那徒弟站在陣車上兩手當胸,口念邪咒,手舞足蹈活像只撈不著月亮的猴子。
他伸手抓了一把骨灰粉向咕嘟咕嘟冒泡的法器鍋里扔去,“嘭”地一聲,一股子黑綠色的火焰竄起來老高。
烏魯那徒弟凌空一蹦,又一屁股落到車上,盤膝而坐,兩手不斷變換咒訣,嘴里念叨個不停。
妖風大陣越來越沉,距離關口越來越近。
城墻上的將士們緊張地盯著鬼哭神嚎的妖風陣,那種迎面而來的強烈壓迫感讓人心生恐懼,不由的吞了口吐沫。
但秦雄卻一臉平靜,毫無恐懼之意,滿臉堅毅和勇氣。
將士們略略安心,靜靜地等待命令。
“放!”秦雄突然開口。
一時間,各種火器齊發(fā),像開了鍋一樣的熱鬧。
雖然關口遠遠小于妖風大陣,但在裝足了火藥、炸藥、火器的“萬箭齊發(fā)”作用之下,妖風大陣確實縮小了一些。
初戰(zhàn)告捷,秦雄和眾將士跳躍歡呼,信心大增。
烏魯那徒弟坐在陣車上冷冷一笑:“來吧,讓我看看你們還有多少火藥!”
說罷他又開始了“烏龜念經(jīng)”。
妖風大陣猛然收縮,越收越緊,整體團小了不少。
秦雄和眾將士看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秦雄率先反應過來,大喊一聲:“準備!”
所有人又開始裝火藥炸藥。
“放!”秦雄又是一聲令下。
與此同時,妖風大陣驟然爆發(fā),疾速撲向關口。
微弱火光對上狂暴妖風,火光霎那間就被吞沒~所有人都陷入了妖風大陣。
耳邊是狂風夾雜著各種詭怪慘叫呼號,眼前是黑黃風沙遮眼……即便明知道戰(zhàn)友就在身邊,但誰也看不見誰,誰也聽不到誰,大家有些慌亂。
漸漸地,每個人都出現(xiàn)了幻覺,看到他們最怕的東西,人、鬼、神和各種恐怖的畫面,驚恐的尖叫聲越來越多,眾將士就像中了邪一樣揮舞手中的兵器亂砍亂殺。
秦雄心里“咯噔”一下:糟糕!這大陣變化了!
他想通知兄弟們護住耳朵和眼睛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是自己先掏出麻布條圍住眼睛,用棉花和椰絨制成的耳塞塞進耳朵,拉住身邊的副將就下了城樓。
借著麻布條隱約可以看到的光亮,秦雄和副將一路沿著提前預設好的火把“燈”迅速到匯合地點,與為數(shù)不多的十余名將士們匯合。
秦雄摘掉一個耳塞問了句:“都準備妥了?”
“回將軍,眼睛都蒙好了?”
“好,現(xiàn)在把耳塞都堵嚴實了!”
“是!”
“上馬!”
眾人一起按照計劃上馬迅速向虎口關峽谷的燕云方向飛奔而去。
而其他已經(jīng)被困在陣中的將士們,秦雄無能為力,他只能盡最大可能去保住自己和他能保住的力量去拖延妖風大陣的行進速度。
奔到第二個火雷陣后,秦雄等人下馬摘了麻布和耳塞,命令所有人:“準備!”
“火蟻營”、艾家軍所有人各就各位準備點燃引線。
峽谷內(nèi)的火雷陣跟關口意外的地方不同,這里爆炸如果力度太大會震塌山體,自己人也會遭殃,所以徐大東設計了一個八卦火雷陣,只有進了陣里踩中陣眼才會爆炸,最大限度控制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波和規(guī)模。
過了不知道多久,妖風大陣遮天迷地地到了。
秦雄仰頭看向峽谷峭壁頂上,等待斥候信號。
過了一炷香時間,斥候探出頭揮動手里的綠色旗幟,示意妖風大陣一半入了八卦火雷陣。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斥候再次探出頭揮動紅綠亮色旗幟,示意妖風大陣已經(jīng)進了八卦火雷陣。
“點火!”秦雄下令。
就聽見大陣內(nèi)叮叮當當一陣爆炸聲響起,好不熱鬧,就像過年放鞭炮。
妖風大陣驟然縮減了下去。
秦雄一樂,帶隊繼續(xù)向后撤:“上馬,去下一陣!”
烏魯那徒弟在陣車上自信一笑:“準備還挺充分!來人,繼續(xù)放陣眼!”
塞絲國士兵從鐵籠子里放出來一群跟夜襲“猴子”不太一樣的“猴子”,這些“猴子”一放出來就四處聞,然后沖進陣里找到法器拿在手里繼續(xù)向前推進。
就這樣,一共炸了三波,秦雄所帶三千人馬除了在關口損失了八百人,再無損失。
到了最后一陣,虎口關與二十二孔橋的接連地帶,賀歷弘已經(jīng)能看到秦雄他們。
秦雄與賀歷弘隔橋遙望,讓人打信號給賀歷弘。
信號兵傳話:“王爺,秦將軍說,妖風大陣變化了,炸了這么多輪依舊沒有任何減少或者變化,所以先讓兩千將士回城,他和剩下的人給白龍火雷陣點火?!?/p>
“放吊橋!”賀歷弘立即下令。
白龍火雷陣,顧名思義,白色火焰連接成火龍燃燒不止。
徐大東把白磷彈放在最后一陣以防萬一。這樣,即便妖風大陣沒有被毀掉,但是持續(xù)不斷燃燒的白磷會阻止它繼續(xù)前進一陣子。
當烏黑的妖風大陣對上熾熱明亮的白龍火雷陣時,著實讓烏魯那徒弟手忙腳亂了一陣——他先后放出了三批“猴子”都被白龍火雷陣給燒死了。
烏魯那徒弟并沒有馬上放最后一批“猴子”,而是一直等到妖風大陣即將要滅的時候才放它們。
起初,秦雄和將士們看著妖風大陣越縮越小,最后縮到只有兩層樓高的時候,都高興地慶祝起來!
賀歷弘在二十二孔橋這邊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也終于松了一下,臉上也露出燦爛笑容。
可不過半柱香,隨著白龍火雷陣火勢漸漸減弱,最后一批“猴子”沖進妖風大陣拿起了法器。
哪怕少部分“猴子”被點燃,但它們無痛無覺,只知道按照設定的“程序”繼續(xù)前進……
瞬間,妖風大陣又成幾何倍數(shù)擴大,夾雜著這世間最恐怖邪惡的妖法撲向秦雄和將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