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景不長。她們相擁接吻的一幕,終究還是落入了他人的視線之中。隨后,那些難聽的話語如潮水般涌來,每一句都似利刃般劃過她們的心間,刺痛而冰冷。
在那個被封建禮教牢牢束縛的時代,世人又怎會真正理解她們呢?只會粗暴地判定那是瘋癲,是異端。然而,真正的愛情從無性別之分,心之所向,便是愛。性別從來都不該成為桎梏情感的枷鎖。可惜,這些淺薄的人啊,他們終究無法明白,也無法接受這樣純粹而熾熱的情感。
你們同為女子,怎么能做出這等行徑?這般作為,難道就不覺得羞恥與惡心嗎?這是絕不該被允許之事!莫不是你們著了魔、失了心瘋?這般質(zhì)問如潮水般洶涌而至,將她們重重淹沒。她們仿若溺水之人,呼吸漸漸變得困難??伤龑嵲诓唤猓瑸楹蝺H僅因為此事,便招致如此滔天的惡意,這惡意之重,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后來,村里的百姓請來了道士,說是替她們驅(qū)邪??杉?xì)細(xì)想來,難道不是那些村民才更像被邪祟迷了心竅的人嗎?
果然,一個道士真的來了。據(jù)說,他是這一帶最有名的降妖除魔之人,甚至還有傳言稱他親手抓住過真正的妖怪。但轉(zhuǎn)念一想,萬一他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shù)士呢?可從他的言談舉止間流露出的那種自信與從容,卻又讓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能力。這是他到來的第一天,空氣中仿佛已經(jīng)彌漫開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暮桃和夕瀾本來不在意,因為她們覺得他可能是假的。也可能只是想招搖撞騙?,但是道士真的看出了些什么他將倆人強行攔住向夕瀾自信開口:姑娘。你旁邊這位女子可是貓妖化身。還是素素遠(yuǎn)離的好,
夕瀾唇角揚起一抹嘲諷,冷冷開口:“你以為你是誰?哪門子的道士跑來這兒招搖撞騙?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別開玩笑了!她是我心尖上的人,誰都別想搶走!” 盡管內(nèi)心深處,夕瀾已隱隱察覺這位道士或許真有些本事,可她依舊固執(zhí)地?fù)u頭否認(rèn),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愿示人的慌亂與倔強。
直到這個道士。一把掀掉了暮桃用來遮擋耳朵的帽子,眾人嘩然。她原來真的是一只妖。不怪她以前也經(jīng)常戴著帽子原來是妖怪啊
暮桃怔在原地,滿心疑惑。她實在想不通,這個道士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追逐自己?
她還清晰地記得,未化為人形時,正是這個道士向她痛下殺手。原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然而命運偏偏愛開玩笑。待她歷經(jīng)劫難,終化為人形后,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與他相遇。這般巧合,令她心中泛起陣陣漣漪。夕瀾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那目光中滿是關(guān)切與探究。
夕瀾心頭涌上一抹不祥的預(yù)感,下意識地想要牽起暮桃的手轉(zhuǎn)身離去。然而,那道士卻邁步擋在了她們面前,似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夕瀾眉眼間浮現(xiàn)出一絲惱怒,胸腔內(nèi)的情緒翻騰得厲害。她們早已竭盡全力,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帶有偏見的目光,甚至極少踏出家門半步??杉幢闳绱耍瑸楹芜€是會被這般針對?為何還要請來道士攪亂她們的生活?這些問題如同利刃,在夕瀾心中反復(fù)劃過,帶來陣陣刺痛。
道士全然不顧夕瀾已然陰沉的臉色,徑直開口索要那妖怪的內(nèi)丹。他言之鑿鑿,說什么要擇一個黃道吉日來殺妖取丹。暮桃不過是個修為尚淺的小妖,面對法力遠(yuǎn)勝于己的道士,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然而,她的擔(dān)憂卻不僅僅局限于自身安危——她的愛人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啊。暮桃默默思忖著,倘若自己離開,他們是否就會放過她的愛人?
她剛轉(zhuǎn)身欲施展法力逃離,卻見那道士早已有所防備。他動作迅疾,一把將她擒住,幾個壯實的村民隨即蜂擁而上,牢牢按住了暮桃。她掙扎著回頭,目光凄然地望向夕瀾——她的愛人此刻被別人抓著努力的看著,這些充滿惡意的人將她押向一間陰暗逼仄的小屋。那地方透不出一絲光亮,仿佛要吞噬所有生機。夕瀾站在原地,目睹自己親手養(yǎng)大、深愛至極之人被如此對待,內(nèi)心翻涌如潮。暮桃拼盡全力掙扎,嘶聲吶喊,可換來的只有更緊的束縛,她的聲音在空氣中漸漸變得沙啞無力。
她才不是妖怪,我才是!求求你們,放了她吧!無論你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求你們了,放過她吧!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啊……求求你們!夕瀾嘶聲力竭地哭喊著,聲音顫抖而破碎,仿佛每一聲哀求都在撕裂他的心。
然而,沒有人愿意傾聽她的解釋。周圍的人只顧著竊竊私語:“看來她是真的瘋了,居然甘愿和一個妖在一起,可不是嗎?”話語中帶著不屑與輕蔑,“肯定是她父母早亡,沒能好好教導(dǎo)她,才教出這樣一個失心瘋的女兒?!庇钟腥烁胶偷溃拔揖驼f嘛,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一對。原來暮桃是妖啊,肯定是用什么邪術(shù)蠱惑了夕瀾。夕瀾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呀……”這些聲音此起彼伏,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蒼蠅,在她耳邊交織成一片刺耳的喧囂。
夕瀾的腦海中仿佛閃過一絲亮光,她努力回想父母離世的原因。啊,是對了,是那場滔天洪水。當(dāng)年,她的父母一次次地將生的希望給予他人,自己卻深陷險境。最終,他們也是為了救別人而被洪水吞噬。那時,他們還對她輕聲安慰,說會有人好好照顧她,讓她不要害怕??蛇@份承諾,卻成了永別前最后的溫柔。
夕瀾近乎聲嘶力竭,吼聲在空氣中震蕩:“你們不是親口答應(yīng)過我的父母,會好好照顧我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照顧——眼睜睜看著一個道士帶走我的愛人?還說我瘋了?哼,真正瘋掉的人,難道不是你們這些連最基本人性都喪失的人嗎!”
眾人的神情瞬間凝固,然而,他們的目光中卻沒有半分自我審視的意味。相反,一股無端的指責(zé)悄然滋生,最終化為堅定的信念——定是那個妖魅使了什么邪術(shù),才讓夕瀾說出這等荒誕不經(jīng)的話語。愚昧如他們,從來不會將過錯與自身聯(lián)系在一起,而是本能地推諉給未知與陌生的存在。
這一刻,四周寂靜得仿佛連時間都停止了流動。所有人都沉默著,冷靜得近乎冷漠,目光如冰霜般落在那個幾近崩潰的身影上。夕瀾聲嘶力竭地喊叫著,她的聲音里充斥著絕望與憤怒,可換來的卻只是這一雙雙偽善而麻木的面孔。突然間,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種徹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原來,那些表面上道貌岸然的人,才是最薄情、最自私的存在。她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隨即眼前一黑,意識漸漸消散。在她倒下的那一刻,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未盡的吶喊,卻再也無法喚醒任何人內(nèi)心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