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檔案室的秘密
李夏把車停在警局后門的停車場，抬頭看了眼天色。
凌晨四點，天還沒亮，警局大樓里只有值班室亮著燈。
他掏出工作證，刷開了檔案室的門禁。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他的腳步聲在回蕩。
檔案室里飄著一股發(fā)霉的紙張味道，一排排鐵灰色的檔案柜整齊地排列著。
值夜班的檔案管理員孫大爺正趴在桌上打盹。
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在檔案室工作了二十年，臉上的皺紋里積滿了灰塵。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瞇著眼睛看了看來人。
“小李啊，這么早？”
“孫大爺，我來找點資料?！崩钕男χ鴱目诖锾统鲆话鼰煟澳^續(xù)睡，我自己找就行?！?/p>
“誒，好好好?！睂O大爺接過煙，眼睛一亮，“你小子有心了。”
李夏輕車熟路地走到十年前的檔案區(qū)。他要找的是一份編號為“警字0472”的案卷。
這是唐炫案的全部資料，十年來一直被鎖在特殊檔案柜里。
打開檔案柜的瞬間，一股陳舊的灰塵撲面而來。
李夏從柜子里抽出那份發(fā)黃的檔案袋，走到閱覽桌前坐下。
翻開第一頁，是案件概要。李夏的目光在紙上快速掃過，突然停在了一個細(xì)節(jié)上。
他記得很清楚，當(dāng)年的案發(fā)時間是晚上九點十五分，但檔案上寫的卻是十點半。
“有意思?！崩钕膹某閷侠镎页鲎贤饩€燈，仔細(xì)檢查這頁紙。
在燈光下，他發(fā)現(xiàn)紙張的纖維結(jié)構(gòu)和其他頁明顯不同。
這一頁是被人換過的。
他繼續(xù)往后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死者的驗尸報告少了兩頁，現(xiàn)場照片也被換成了模糊的復(fù)印件。
最關(guān)鍵的是，原本厚厚的一疊口供筆錄，現(xiàn)在只剩下薄薄的幾頁。
李夏從包里拿出記事本，快速記下所有被動過手腳的地方。
根據(jù)紙張的新舊程度判斷，這些改動應(yīng)該是在三年前完成的。
正在這時，檔案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
“李夏，你怎么在這？”來人是檔案科副科長鄭建國，一個謝頂?shù)闹心耆?，臉上永遠(yuǎn)掛著假笑。
“鄭科長?！崩钕暮仙蠙n案，“我在查一個老案子。”
“這么早？”鄭建國走到李夏身邊，瞥了眼桌上的檔案，“警字0472？
這個案子已經(jīng)結(jié)了吧?！?/p>
“是啊，就是例行復(fù)查。”李夏把檔案裝回檔案袋，“鄭科長這么早來檔案室？”
“哦，陳隊長讓我來拿份材料?！编嵔▏炅舜晔郑皩α?，你知道嗎？
局里最近在整理檔案，準(zhǔn)備把十年前的案卷都數(shù)字化?！?/p>
“是嗎？”李夏站起身，“那挺好的?！?/p>
“所以啊，”鄭建國接過檔案袋，“這些老案子就不用你操心了。
回去休息吧，今天不是你的休息日嗎？”
李夏笑了笑：“那就麻煩鄭科長了?！?/p>
走出檔案室，李夏掏出手機，給趙小雨發(fā)了條信息：“幫我查查鄭建國最近的銀行流水?！?/p>
很快，趙小雨回復(fù)：“你怎么對他感興趣了？”
“直覺?！崩钕耐娞葑呷?，“對了，查查他和馬志遠(yuǎn)有沒有聯(lián)系?！?/p>
“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等我確認(rèn)一下。”李夏按下電梯按鈕，“今天晚上老地方見，我有事跟你說?！?/p>
電梯門打開，里面站著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
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戴著金絲眼鏡，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看到李夏，他微微點頭：“李警官?！?/p>
這是新來的檔案室管理員助理，叫什么來著？
李夏記得他是上個月才來警局的。
“你好?！崩钕淖哌M(jìn)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
年輕人低頭看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李夏從他手機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他正在給人發(fā)信息：“他剛從檔案室出來，查了警字0472的案卷。”
電梯門開了，年輕人快步走出去。李夏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李夏走出警局大樓，天空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他掏出手機，翻到通訊錄最底下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響了三聲后被接通，對面?zhèn)鱽硪粋€沙啞的聲音：“檔案室？”
“被動過手腳?！崩钕目吭谲囬T上，“而且不止一次。
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p>
“我就知道?！睂γ娴娜死湫σ宦?，“你還記得三年前的事嗎？”
“馬志遠(yuǎn)升職的時候？”
“對，就是那時候?！睂γ骖D了頓，“你知道為什么他能從一個普通科員升到副處長嗎？”
李夏瞇起眼睛：“因為他弟弟？”
“不全是?！睂γ娴穆曇魤旱酶停八掷镉袞|西，而那個東西，就在警字0472的原始檔案里?！?/p>
“所以他們換掉了檔案？”
“聰明。”對面似乎很滿意李夏的反應(yīng)，“不過他們不知道，我早就做了準(zhǔn)備?！?/p>
李夏正要說話，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警局側(cè)門走出來。
是那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他快步走向停車場，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等等?！崩钕拇驍鄬Ψ?，“你認(rèn)識警局新來的檔案室助理嗎？”
“劉明宇？”對面的語氣變了，“他什么時候來的？”
“上個月。之前是在哪工作的？”
“市局檔案科?！睂γ娉聊艘粫?，“有意思，他們居然把他也派來了。”
李夏看著黑色轎車駛出停車場：“他是誰的人？”
“這個嘛...”對面突然笑了，“你為什么不自己去查查看？
我記得他有個表妹，在德信貸款公司上班?！?/p>
李夏眼睛一亮：“叫什么名字？”
“方晴?！?/p>
這個名字讓李夏想起了什么。他打開手機備忘錄，翻到前幾天記下的筆記：方晴，德信公司會計，據(jù)說偷了公司機密文件。
“我明白了?！崩钕恼f，“所以他是來...”
話沒說完，對面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李夏看了眼手機屏幕，這個號碼已經(jīng)無法撥通。
他正要上車，一輛警車停在了他面前。車窗搖下，露出陳隊長的臉。
這位五十多歲的老警察，眼角的皺紋里藏著說不清的深沉。
“小李，這么早？”陳隊長的語氣很隨意，但眼神卻在李夏臉上停留了幾秒。
“陳隊，我來找點資料。”李夏笑著說，“馬上就走?！?/p>
“找什么資料？”
“哦，就是前幾天那個高利貸案子的?！崩钕碾S口編了個理由。
陳隊長點點頭：“以后檔案室的事，你不用管了。
局里調(diào)整了人員安排，檔案室現(xiàn)在歸鄭建國負(fù)責(zé)?！?/p>
“明白?！崩钕谋砬闆]有任何變化，“那我先走了。”
“等等?！标愱犻L叫住他，“聽說你最近在查馬志遠(yuǎn)？”
李夏轉(zhuǎn)過身：“沒有啊，誰說的？”
“沒誰說。”陳隊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就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事，不是你該查的?！?/p>
李夏笑了笑：“我知道分寸?！?/p>
看著警車遠(yuǎn)去，李夏掏出另一部手機，給趙小雨發(fā)了條信息：“幫我查個人，劉明宇，檔案室新來的助理。
重點查他和方晴的關(guān)系?！?/p>
趙小雨秒回：“方晴？就是那個德信公司的會計？”
“對，順便查查她最近的動向?！?/p>
“你覺得他們有問題？”
李夏沒有回復(fù)，而是發(fā)了個定位：“晚上老地方等你，帶上你的設(shè)備?！?/p>
坐進(jìn)車?yán)铮钕膹暮笠曠R里看到檔案室的燈還亮著。
他知道，那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一定會去翻今天的監(jiān)控記錄，查他到底看了些什么。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十年前的案子，三年前的檔案，還有現(xiàn)在的德信公司，這些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情，正在他面前漸漸連成一條線。
他發(fā)動車子，駛向城市另一端。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但他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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