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暴風(fēng)雪如惡獸般撕扯著馬車的簾幕，車內(nèi)一片昏暗。糖人童子蜷縮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啃咬著手中的蜜餞，罐子里隱約傳來青銅龜慢悠悠的嘟囔："嘖，這糖漬梅子竟比供桌上的臘肉還要香呢......"

葉青璃裹著大氅打盹，額間凰紋忽明忽暗。林淵掀開車簾，寒風(fēng)卷著雪片撲進(jìn)來，卻在觸及他指尖時(shí)凝成冰蝶。

"先生在看什么？"她迷迷糊糊地問。

"看因果。"林淵彈指，冰蝶飛向風(fēng)雪深處，"十八年前，也是這樣的天氣。"

車轅突然一震，馬匹嘶鳴著人立而起。雪地里蜷縮著個(gè)牧羊少年，羊皮襖上結(jié)滿冰凌，懷中緊抱著斷成兩截的牧笛。

"凍僵了。"糖人童子探了探鼻息，"咦？這娃娃..."

林淵已將他抱上車，掌心貼在少年心口："不是凍僵，是中了'醉生夢死'。"

葉青璃掀開少年衣襟，胸口赫然印著紫玉扳指紋路："監(jiān)察司連孩子都不放過？"

"他不是孩子。"林淵掰開少年緊握的拳頭，掌心繭子厚如老農(nóng)，"是西淵魔宗的'牧魂人'。"

少年突然睜眼，瞳孔里跳動著幽綠鬼火："林先生好眼力。"他翻身坐起，袖中滑出血色牧鞭，"我家宗主請您..."

話音未落，糖人童子已咬住他手腕："裝嫩的老妖怪，我八百年前就見過了！"

車外傳來號角聲，血色狼煙在風(fēng)雪中凝成"誅"字。葉青璃掀開車簾，只見雪地里跪著數(shù)百鐵衛(wèi)，每人額間都刻著血色符咒。

"血祭大陣！"牧童獰笑，"今日你們插翅難..."

林淵猛然將半碗姜湯朝車頂潑去，剎那間熱氣升騰彌漫。令人驚異的是，那上升的狼煙竟在半空凝結(jié)成剔透冰晶緩緩墜落。就在這紛亂之際，糖人童子機(jī)靈地竄出車窗，口中還叼著一枚血色令箭，它沖著林淵大聲喊道：“林老鬼！這可是'誅仙令'??！”此時(shí)，“誅仙令”這三個(gè)字如同重錘，在空氣中轟然炸開。

"假的。"林淵接過令箭折斷，露出內(nèi)層的青銅紋路，"真令在我這兒。"他從袖中抖出半枚青銅鏡，鏡面映出監(jiān)察司指揮使自刎的場景。

葉青璃突然按住心口："先生，我..."

她周身騰起冰霧，發(fā)梢凝出霜花。牧童趁機(jī)甩出牧鞭，鞭梢卻纏住了糖人童子的蜜餞罐。

"我的梅子！"童子慘叫。

蜜餞罐炸裂的剎那，一只縮小版的青銅龜緩緩蠕動著從中爬出，其龜甲之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幅血色星圖。林淵凝神屏氣，將半枚青銅鏡輕輕按在那星圖中央位置，剎那間，冰谷上空仿若被施了魔法一般，竟突兀地浮現(xiàn)出了如夢似幻的海市蜃樓：

十八年前的雪夜，監(jiān)察司初代指揮使跪在林淵面前："求先生賜'誅仙令'，鎮(zhèn)壓魔宗..."

"你確定？"畫面中的林淵嘆息，"此令一出，因果難斷。"

指揮使叩首："弟子愿以命相抵！"

鏡面突然炸裂，現(xiàn)世與往生的界限開始模糊。葉青璃的冰凰虛影振翅欲飛，卻被林淵用魚線纏住："現(xiàn)在還不是時(shí)候。"

牧童突然暴起，袖中飛出數(shù)百道血色符咒："宗主有令，帶不回活人，就帶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