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季宥祈剛到韓國。

季宥祈推開天臺鐵門時，恰好接住一片六邊形雪花。 凌晨五點的首爾正在飄雪，她看見崔雪莉裹著奶白色羽絨服蹲在露臺邊緣，正在堆砌巴掌大的小雪人。練習生手冊從口袋滑落，驚散了前輩發(fā)梢凝結(jié)的冰晶。

崔雪莉宥祈xi的晨練時間提早了兩小時

崔雪莉頭也不回，用咖啡攪拌棒給小雪人畫笑臉。她腳邊擺著三個歪歪扭扭的雪兔子，耳朵上別著練習室門禁卡。

季宥祈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季宥祈聽說前輩每天會來天臺...

崔雪莉來喂這些貪吃鬼

崔雪莉接過話頭，突然轉(zhuǎn)身，從羽絨服口袋掏出袋栗子。五只麻雀從積雪的空調(diào)外機后鉆出，熟練地跳上她戴毛線手套的掌心。

季宥祈看著最胖的那只麻雀啄開栗子殼，忽然發(fā)現(xiàn)崔雪莉的圍巾圖案是手工織的歪扭雪花。前輩注意到她的目光，扯下圍巾扔過來。

崔雪莉要試試嗎？去年初雪時織壞的失敗品

羊絨織物還帶著體溫，季宥祈聞到淡淡的蜂蜜柚子茶香。當她系好圍巾抬頭時，崔雪莉已經(jīng)堆出第四個小雪人，用口紅給它點了個腮紅。

崔雪莉出道前我常在這里看雪

崔雪莉把凍紅的手掌貼在天臺欄桿上。

崔雪莉看著雪花把練習室的鏡子、聲樂老師的訓(xùn)斥、還有膝蓋上的淤青都蓋住

季宥祈的靴子陷進積雪。她摸到圍巾內(nèi)層繡著褪色的"Sulli"，針腳像練習生考核表上那些被眼淚暈開的評語。

崔雪莉要堆個雪塔嗎？

崔雪莉突然遞來保溫杯，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兩人之間的積雪。

崔雪莉就用這個當模具

她們花了四十七分鐘建造雪塔。季宥祈負責搬運雪塊，崔雪莉用練習室門禁卡雕刻冰磚花紋。當晨光染紅天際線時，十二層雪塔在頂樓投下鉆石般的影子，塔尖插著那支畫過雪人笑臉的咖啡棒。

崔雪莉等太陽出來就會融化

崔雪莉把最后顆栗子喂給麻雀。她的聲音像融化的太妃糖，黏在某些無人知曉的鏡面夾角里。

崔雪莉但明年初雪時...

季宥祈我們可以堆更高的版本

季宥祈脫口而出，圍巾上的雪花圖案被風吹得鼓起來。她的練習生制服的第二顆紐扣在某個倒影里泛著珍珠母貝的光。

崔雪莉的笑聲驚飛了麻雀。她從雪地里挖出個玻璃罐，裝滿晶瑩的雪塊遞給季宥祈。

崔雪莉那就用這個當契約書

崔雪莉忽然貼近，香水尾調(diào)是雪松混著柑橘的酸澀。季宥祈在心中撞碎十七重鏡像，就像看見前輩倚在鏡框邊沿，指尖正沿著菱形裝飾紋路游走。她今天涂著櫻桃色的唇釉，在頂樓自然光下也泛著濕潤水澤。

遞來的所謂“契約書”的罐身在晨光中閃爍，季宥祈看見里面凍著片完整的雪花，還有根銀色的羽絨服絨毛。

當經(jīng)紀人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時，季宥祈悄悄把玻璃罐藏進練習生手冊。崔雪莉正在給第五個雪兔子畫眼睛，睫毛上落的雪花融成細小的銀河。

但此時季宥祈有些不慌不忙地說道：

#季宥祈前輩的香水

#季宥祈粘到我的襯衫上了

崔雪莉又恢復(fù)到方才的崔真理模樣，絲毫不慌地等著遠處的麻雀。

回練習室的路上，季宥祈低頭看著制服第二顆紐扣。

不知何時被染上了一抹櫻桃色的唇印。

于是，回憶也隨雪花，烙印在了季宥祈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