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住在芬蘭?”
“也住過挪威”
萬尼亞心照不宣地應(yīng)著。醫(yī)療帳篷里這么空蕩的情況著實少見。是堪憂還是欣喜呢?或許是永遠消亡在陣地上了,也或者是那個所有人希望的大團圓結(jié)局。萬尼亞始終覺得兩者都不錯,為國,為家,怎么會有錯?無論怎么樣都是Happy Ending
至少在她把這一只快被炸成尸塊的大高個撿回來之前是這樣想的。
“可是我把他們都趕回去了!一整個團都活著!”莫涅契夫委屈得要命“我也活著…”從連環(huán)大轟炸中讓一個團完完整整地回來了,她作為團長簡直是自豪得要命。尤其是耳鳴過后還能聞見心臟壓出的血霧時,她想,她活著,她年輕,她還抗得住。
“你他媽就是個死瘋子!你知不知道我從你身子里掏出多少彈片!說話!”
抱歉萬尼亞…
“我還能動呢…”莫涅契夫心虛地嘀咕著“我還能說話…”紅發(fā)的小護士長氣得發(fā)抖,索性扭過頭不看她。
“搬傷者總比搬尸體…”
“閉嘴”
那晚的月很亮很亮,照得萬尼亞的頭發(fā)亮晶晶的。還照到了她濕濕的發(fā)尾。尖銳的,繾綣的,像一根軟刺,扎得莫涅契夫鼻子酸酸的。萬尼亞盈在眼里的湖又變成了河,無言地淌過莫涅契夫的心。
“萬尼亞…”
“…嗯”她在吸鼻子
好可愛…
“我睡不著”
“正?!?/p>
萬尼亞想起身去給她找止痛藥。麻藥勁應(yīng)該過了,她想。
“我想聽故事”
她望向她的眼睛遠比月光澄澈
“……”
“求你…”
萬尼亞想了很久,還是坐回了她身邊,有些嗔怪地看著她。
“海邊的那種故事”
萬尼亞剛想拒絕,這一大坨繃帶就點上了餐。她不得不開始想想了。
“魯薩爾卡,聽過嗎?”
莫涅契夫茫然地搖搖頭。河里的孩子仿佛不會明白這些。
“人身魚尾,會唱歌,愛吃人?!比f尼亞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最愛吃滿身是血的活肉塊”
“好吧,那你唱”
唱?萬尼亞愣了一愣,那個挪威的媽媽真的教過她這首民謠。
萬尼亞轉(zhuǎn)身把頭埋進莫涅契夫胸口的被子里,把淚痕擦干,順便聽聽這個呆瓜的心跳。
不出意料,超快的。
萬尼亞有些釋懷地笑了笑
“唱完立刻睡覺”
她手指輕點莫涅契夫的唇
“沒得商量”
萬尼亞最后還是抱著她的粘人的病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