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窗前的桌邊落座,范良翰卻如坐針氈,搖頭晃腦盤算著該怎么偷溜。
他還記得母親的叮囑——真娘是他潘樓請來賣唱的,若是表哥知道了必定要惱。
這件事提前一天辦剛好,給柴家下的喜帖是明天的。
簡行之“干嘛呢?吃個茶左顧右盼的,心虛???”
范良翰“沒有沒有,表哥不計前嫌愿意挺身而出 我這個酈家女婿謝都還不及。”
范良翰眼神滴溜溜的轉,突然站了起來,演技頗為拙劣。
范良翰“唉呀!忘記了,娘子出門前特意叮囑我看賬單。這馬上就要回來了,要是發(fā)現(xiàn)我偷溜,必定要惱,我先走了,表哥!”
看他匆匆忙忙的跑走,差點撞上春來。
柴安沉吟片刻,眉頭微蹙。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等到回過神來,好似屏風能隱隱約約看到三娘斟茶點茶的身影。
露出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偷笑。
容止寒走入茶肆中,柴安頓時察覺到了,起身迎上去。
柴安“容郎君,上次的事可還有結果?也好讓她們安心?!?/p>
容止寒“放心,絕不會出第二次?!?/p>
柴安“想必您身份不凡,侯王府的人....”
容止寒“柴大官人,這件事牽扯進來會很危險?!?/p>
柴安和他對視一眼,終究沒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
容止寒神情默默,視線掃過眾人,落在了內室邊上,她的一角衣裙。
容止寒“我見到了想見的人,先離開了。”
柴安有些奇怪的看向他,這人拒人于千里,像是個沉穩(wěn)清冷的人,卻為何總是匆匆忙忙的。
對他來說,人群中的一瞥,足以。
足以撐過那漫漫思念的夜晚。
他回到座位上,不過片刻,德慶收到手下消息,附耳通知柴安:
“東家,范郎君今日就要納妾?!?/p>
柴安蹙起眉。
柴安“不是明天才到日子嗎?!”
德慶吞吐:“說是改日子了?!?/p>
柴安猛地站起。
柴安“快走!”
簡行之“唉,干嘛去?”
柴安一邊大步往外邁,一邊沒好氣說道。
柴安“去救命。”
二人共乘一匹馬,柴安騎著駿馬一路狂奔,簡行之坐在他前面,嚇得臉色都發(fā)白了。
到了范家后,柴安利落的翻身下馬,隨即伸出手去扶簡行之。
簡行之“嚇死我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柴安“我還以為三娘邀我去四福齋是為了緩和一下我們的關系,沒想到她們是調虎離山啊?!?/p>
簡行之腿都軟了。
柴安“你怎么還是這么怕馬?”
簡行之“小時候看見野馬撞死幾個人,就一直害怕馬?!?/p>
簡行之“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柴安“上次勸了他不許納妾,誰曾想他連人選日子都看好了,今日就是那妾室過門的日子。”
柴安蹙眉,看來自己實在對三娘欽慕太過,這都沒發(fā)覺。
范家花廳里,一派喜氣洋洋之景,真娘給堂上二老行了萬福禮,范母打量溫柔可人的真娘,滿意點頭。
范良翰眼睛并不放在真娘身上,反而滿眼忐忑地瞅著?;郏;蹮o意中一個蹙眉, 他驚得心里一跳,端茶的手一抖。
“好孩子,生得真是齊整,性子也溫柔,我翰兒好福氣?!狈赌笣M意地說,掃了?;垡谎邸?/p>
“好了,給你主母奉茶去吧!她吃了你的茶,你就正式入了門,是我范家的人了?!?/p>
真娘站著沒動,只是低頭垂淚。
范母皺眉:“你哭什么?”
真娘默默流淚,就是一言不發(fā)。
范良翰急了。
范良翰“真娘,為何無故落淚,好日子,不吉利!”
范父放下茶盞,沉下了臉:“莫非你不是自愿的么?范良翰!”
范良翰“爹爹,我哪兒敢哪!真娘,你可要為我作證!”
真娘突然背過身去,泣不成聲道:“奴家本是建州人士,父祖皆為官。六年前,家父于將樂縣令任上亡故,奴家隨母遠道投親,卻遭奸人誘拐,不幸失身妓籍。今日范家收容,總算絲蘿有托。見堂上二老慈愛,難免思念亡父寡母,自覺玷辱先祖,羞愧難當,一時忍不住……”
范母大驚失色:“你說什么?你、你你是——”
除了?;?,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范父迅速冷靜下來,沉聲道:“原來還有這番緣故,也是可憐,可嘆。來人??!”
范良翰驚得臉色發(fā)白,半天不曾反應過來,小廝已取來二十貫錢,送到真娘面前。
真娘抬頭:“這是——”
范父和顏悅色地說:“都怪犬子無知,范家不過經(jīng)商人家,怎敢委屈士人之女為妾,今日之事,委實荒唐!奉上些許川資,權替犬子贖罪。小娘子放心,我即刻遣人送你還鄉(xiāng),好生尋你的母親去吧!”
范良翰不敢置信。
范良翰“爹?!”
真娘驚喜萬分,連忙拜倒:“范翁大恩,沒齒難忘!”
范母被這峰回路轉的場面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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