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藏在袖子里的手緊握成拳,緩緩湊近殷壽。
最終,她抬起臉在殷壽的側(cè)臉落下一個很淺很淺的吻。
殷壽雖然不滿足于這樣蜻蜓點水般的親昵,卻什么也沒說,小姑娘年紀小,做什么都得慢慢來。她剛剛失去親人,寄人籬下,要是逼得太過,真的自盡就不好了。
“你今后就住在質(zhì)子營里,有什么需要就告訴殷郊他們,回到朝歌后,我沒有時間來照看你,就讓他們保護你,不要有什么小動作,我會不高興,我不高興后果很嚴重?!?/p>
“是,”扶桑低頭答應(yīng)。
殷壽很滿意的拍拍她的臀部,“好了,回去休息吧?!?/p>
扶桑幾乎是逃也似地跑回自己的營帳,將自己埋在被褥之中,淚水浸濕了軟枕。
崇應(yīng)彪其實是受了傷的,但是沒讓人知道,更沒有去扶桑那里。
他受傷是常有的事,平日里的訓(xùn)練他都是鉚足了勁要贏,只有這樣才會被人看到,才會被主帥看到。
藥材都貴,特別是扶桑自己研制的特效藥丸就更名貴了,他不受家中父母重視,這些年都沒送過什么東西來朝歌,他的月錢需要省下來給底下的人,自己都過得拮據(jù)的很,哪有錢去買藥,自己熬一熬就過去了。
崇應(yīng)彪解下鎧甲,就看到桌上的幾個藥瓶,眼神一滯。
扶桑找到殷郊,“軍中用藥快,我的藥材沒了,想上山去采一些?!?/p>
“你讓其他人去采吧,”殷郊沒有忘記她的身份,如果扶桑私自逃跑了,他不好跟父親交代。
“我要找的藥材,你們不認識找不到的。”
鄂順聽到這邊的動靜,也不跟姬發(fā)比劃了,噔噔噔跑過來,“我去,我去!有我在,不會讓她跑掉的!”
殷郊皺眉,“你今天怎么這么積極?”
“這不是,才回來也是用在我們身上嘛,”鄂順囁嚅道。
“我也要去!”姜文煥擠進來,“我都好久沒出去透透氣了?!?/p>
“那我也去!”姬發(fā)不管他們是去干什么,反正就是要去。
“行行行,去去去!”殷郊拿他們沒辦法,“但是只能去一個人,你們自己安排吧,一人去一天?!?/p>
“我先說的,我先去!”鄂順道。
“我!”
馬蹄聲漸近。
“扶桑!”
扶桑雙腳騰空而起。
崇應(yīng)彪不知什么時候到的,將她撈上馬背,就疾馳而去,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叫喊。
“你做什么?!放我下去?!狈錾s@慌失措,掙扎起來。
崇應(yīng)彪聞言真的松開了手,馬背上顛簸,扶桑差點掉下去,下意識地雙手環(huán)住崇應(yīng)彪的脖頸。
“是你讓我松手的,”崇應(yīng)彪沒再管她,雙手握著韁繩,策馬疾馳。
一直到朝歌城外的山上,他才慢慢放緩了速度。
扶桑雙腳落地的一瞬間沒站穩(wěn),跌坐在地上,還沒爬起來,一把長劍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扶桑不明所以,“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想干什么?”
崇應(yīng)彪說,“為什么要給我送藥,你想討好我放你離開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扶桑似乎不怕他會傷害自己,自顧自起身背好自己的藥簍,出發(fā)去采藥。
崇應(yīng)彪不緊不慢地收劍跟在她身邊,“那個藥瓶,就只有你在用,不是你是誰?”
“或許是你帳下的兄弟從我這給你買的也說不一定,我沒那個閑工夫,”扶桑否認。
崇應(yīng)彪?yún)s沒那么好糊弄,“我?guī)は碌男值艽蠖喽几F,你的藥材名貴,他們買不起那么多,還有我的傷從來不在他們面前展露,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受傷了,只有你,從小學(xué)醫(yī)能夠一眼看穿。你到底意欲何為?”
扶桑眼見瞞不過便大方承認,“是我給的,怎么了?怕我下毒嗎?那里邊沒毒?!?/p>
說罷,她蹲在地上,用小鋤頭挖草藥。
“我知道沒毒,是問你為什么給我?”崇應(yīng)彪不解,“我們攻打冀州,你該恨我們才對?!?/p>
“兩軍對戰(zhàn),各位其主,”扶桑說實話確實沒有怨恨他們的意思,將士本就聽從命令行事,要怪也只怪那王座上的人。
“至于為什么給你藥,”扶桑蹲著,發(fā)絲垂落在地上,手上不停動作,“因為,全孝哥,你對他好,我還你的恩?!?/p>
“對他好?”崇應(yīng)彪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你難道不知道我不允許帳下兄弟祭拜蘇全孝,甚至不允許人提起他嗎?”
“你對全孝哥很好,我在冀州,每年都會收到他的家書,在家書里,他提到最多的就是你。說你一直很照顧他,他剛到質(zhì)子營的時候,經(jīng)常被欺負,是你保護的他,一直把他帶在身邊,教他握劍,教他騎馬,上陣殺敵。
北崇苦寒,北崇的質(zhì)子不如其他人富有,是你帶著他們上山下河地去打野味賣錢,維持生活。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你比他們更明白殷壽是個怎樣的人,多疑善妒。冀州叛亂,全孝哥是你帳下的人,你必須要跟他撇清關(guān)系,否則北崇的這幫質(zhì)子就會很危險?!?/p>
崇應(yīng)彪臉上嘲諷笑意,漸漸散了,“這些都只是你的揣測,我只是單純的瞧不上蘇全孝而已,我跟他的關(guān)系也沒你想的那么好?!?/p>
“是嗎?”扶桑將藥材裝進背簍里,起身走到另一處蹲下開挖,“可你身上穿的這套鎧甲和冬衣是全孝哥的,兩年前,他在家書里托我在冀州找找有沒有什么合適的材料可以做一身鎧甲和冬衣。
起初我還奇怪,他的尺寸怎么突然變大了許多,但我沒多問,鎧甲材料是我買的,那件冬衣是我做的。沒想到,他送給了你,你穿著很合身,就是他專門為你要的?!?/p>
崇應(yīng)彪的手撫摸著身上的冬衣,這冬衣穿了兩年,縫縫補補的,他也沒舍得換。
蘇全孝當時說是家里人做的,沒想到是扶桑親手做的。
“你跟蘇全孝感情很好,要是蘇護沒有叛亂,你們應(yīng)該今年就能成親了吧?”崇應(yīng)彪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蹦出來。
扶桑搖搖頭,“不會的,我們沒辦法成親了??嗪夭贿m合種植作物,只能依靠打獵維持生計,可是這幾年冀州的氣候越發(fā)惡劣,獵戶已經(jīng)很難捕捉到獵物了,可是大商的賦稅卻是一年比一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