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父親被陛下罷免,一家老小回老家去嗎?你用皇權(quán)壓我,試圖讓我低頭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我不會喜歡你。”
“他比我好在哪?”霍不疑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你們兩個是不一樣的人?!?/p>
“怎么不一樣?”
“你,就像是一塊寒冰,怎么都捂不熱,靠近了甚至讓人覺得冰冷?!?/p>
扶桑轉(zhuǎn)念一想,“他嘛,就像是一只小狐貍,平日里對著人齜牙咧嘴的,實際上沒什么安全感,你對他好一點,他就會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任你揉圓搓扁。
既可愛又讓人心疼?!?/p>
“你可憐他?”霍不疑似乎抓到了一點點希望。
“不,有愛才會有憐,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不是圣母,誰都可憐?!?/p>
霍不疑冷言冷語,“他未必就愛你,袁善見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將來想要位列三公,家族榮辱都是他的枷鎖,他能像我這樣為了你豁出一切嗎?”
“所以,你是覺得你不管不顧的態(tài)度,就是真正的愛了嗎?”
扶桑冷笑道:“當(dāng)初當(dāng)初你不管不顧地要娶我,可有問過我父母的意愿?他們只有我這一個孩子,看著自己的女兒受苦,他們是一種什么心情,你在乎嗎?
你不管不顧地殺了凌益一家的時候,想過我會怎么樣嗎?私自調(diào)兵,以子弒父,謀反是要誅九族的,我沈家崔家得罪你了,讓你這么害我們。
是,你是陛下義子,無論如何陛下都不會讓你死的,可罷官,貶謫是必須要的,我沈崔兩家欠你的?
你家的仇怨,要拿著我家去抵?看在霍老將軍英勇剛烈的份上,我為你家翻案了。
三年后,你回到京城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你不管不顧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喚我乳名,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你要干什么?
朝堂上駱家,汝陽王府,多少人對著我家指指點點,你知不知道?
你霍不疑的眼里就只有你自己,想過我會怎么樣嗎?我跟阿慎定親了你來藕斷絲連這一套。
袁州牧是個好的公公,阿慎也相信我,跟我不曾生出齟齬,若是他們是梁家那樣的人家,我是什么下場你想過嗎?
你是要我做第二個曲泠君?”
扶桑這一番話,讓霍不疑啞口無言。
“對不起?!被舨灰傻狼?,“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不能因為怨我就匆匆跟袁善見定親,他不一定是你的良人?!?/p>
“對不起有個屁用!”扶桑越說越氣,強壓下心怒火,“誰說我跟阿慎定親是匆忙舉動?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三年前,我奉命平定蜀地叛亂,阿慎得知我跟你解除了婚約,就馬不停蹄去蔡家退親,自己被蔡家打成那個樣子都不后悔,不遠(yuǎn)千里追著我到驊縣,求娶我。
我當(dāng)時沒有答應(yīng)他,他也像個傻子一樣,英勇無畏,竭力處理著蔡家的事情,解開兩家的恩怨,就是不愿我被蔡家針對。
三年里,他時常來驊縣看望我和我的父母,他不僅待我好,還對我的父母好。
先是跟我的父母擺明心意,阿父不同意,他也不放棄,對我的父母如同親父母一般,敬重愛戴。
對待我的朋友,他也是當(dāng)成自己朋友,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為了我,他做到了真真正的愛屋及烏?!?/p>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強迫過我分毫,給我思考的空間,”扶桑認(rèn)真道:“嫁給袁善見,是我自愿的,不是因為任何人,只是因為我愿意。”
“所以,你喜歡他是嗎?”霍不疑問。
“不,”扶桑搖了搖頭,隨即道:“我想,我愛他?!?/p>
霍不疑站了起來,慘然一笑,“我沒有機(jī)會了對嗎?”
扶桑一臉平靜,“霍將軍,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初我為你拿到蜀地堪輿圖時,你答應(yīng)會為我做一件事,還算數(shù)嗎?”
“算?!?/p>
“那好,今日當(dāng)著霍老將軍的面,我要向你討要這個承諾,”扶桑望向霍翀的畫像,“我要你不得再傷害我以及我身邊的人,不論是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都不可以。”
“好,”霍不疑沒有看霍翀的畫像,而是看著扶桑。
“多謝,”扶桑見人答應(yīng)下來,也緩和了態(tài)度,“霍不疑,你是一個很好的將軍,一個很好的戰(zhàn)友,我依舊覺得你是個好人,但我們沒有可能?!?/p>
說罷,扶桑抬腳走了出去,一轉(zhuǎn)頭就看到文帝他們左顧右盼的裝作再看風(fēng)景。
“陛下,”扶桑嘴角一抽,“至于嗎?”
“朕怎么了?”文帝不肯露怯,“朕就聽聽嘛?!?/p>
袁善見俯身,“陛下,時辰不早了,臣等就先退下了。”
“走吧走吧?!?/p>
袁善見牽著扶桑的手跟在沈家父母和袁州牧的身后,離開了皇宮。
大家都注意到霍不疑的心情不好,沒人注意到太子暗自攥緊了手里的玉佩,那玉佩上有個被常年摩挲得光滑的字,看不清是什么。
霍不疑確實遵守了承諾,不再打擾扶桑。
扶桑和袁善見的婚期很快就到了,兩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女娘出閣!”
扶桑這一會是笑著走出房門的,宣皇后親臨給她送嫁。
稀奇的事,太子殿下也來了。
扶桑一身玄纁婚服,手拿孔雀羽扇走過家中,來到前廳。
袁善見同樣一身玄纁婚服,格外隆重,雙手捧著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雁,走進(jìn)門交到沈家人手上,“晚輩袁氏善見,前來迎接新婦。”
“女娘上墨車!”
扶桑在綠蘿的攙扶下,走上墨車,坐穩(wěn)。
袁善見再次向沈家父母俯身一禮,駕著墨車?yán)@沈家走了三圈,而后上了自己的墨車,先行回到袁家。
袁善見站在自家門口等候著新娘的墨車。
扶桑搭上袁善見伸進(jìn)墨車的手,走下墨車。
袁善見先行作揖,扶?;囟Y,如此來回三次,完成對席禮。
兩人并肩走進(jìn)正堂,相對而坐。
扶桑放下手中的孔雀羽扇。
“新人同牢而食!”
兩人分食一塊豬肉。
“新人共飲合巹酒!”
兩人手拿半邊盛著酒的葫蘆,飲下合巹酒。
隨后兩人站起來,賓客站在兩旁圍觀。
扶桑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袁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