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什么孩子?他們在說些什么?
敖丙緩緩靠近。
慌亂之中,腳下卻不慎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樹枝。
“咔嚓”一聲,在這寂靜得仿若真空的山林里,這細微的響動卻如同驚雷乍響,瞬間打破了平靜。
敖丙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只覺心跳如雷,仿佛要沖破胸膛。
他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眼眸中滿是驚恐之色,好似一只受驚的小鹿,慌亂無助。
身體下意識地緊繃起來,渾身肌肉僵硬,每一寸肌膚都透著緊張的氣息,大氣都不敢出,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莫要被這二人發(fā)現(xiàn)。
鹿童和鶴童悚然一驚,仿若被一道閃電擊中,瞬間對視一眼,眼中的警惕之色仿若燃燒的火焰。
緊接著,二人迅速警覺地望向聲音來源處。
敖丙屏氣斂息,指尖微微顫抖,好似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驚玨殿下也許是仙鶴吧,師姐,你且會仙翁那當差,我一會就過去。
鶴童小心些。
敖丙以為沒有被發(fā)現(xiàn),他轉(zhuǎn)身想走。
鹿童卻站在了他面前。
驚玨殿下你聽見了?
即便敖丙身負傷勢,可若論與鹿童交手,那情形自是另一番光景。鹿童雖有一定能耐,可在沒有法器護體的狀況下,他絕非是敖丙的對手。
敖丙你和鶴童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
驚玨殿下但愿是這樣。
敖丙只要不是對我龍族不利,你的事情我不會過問。
驚玨殿下你這樣說太見外了。
敖丙絕望地咬住唇角,那是一種近乎自虐般的力道,仿佛想借此壓抑心中翻涌的情緒。他幾次張開雙唇,喉嚨里像是哽住了什么,最終卻只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敖丙我們,不是我想的那樣,對吧?
驚玨殿下為什么不能是呢?
鹿童挑了挑眉,一臉饜足的繼續(xù)說道。
驚玨殿下我們是神仙眷侶,你封神那日,六界之中,都會公布這個消息,要不了多久的。
鹿童說完就直接走了。
在那刻骨的恐懼籠罩之下,敖丙只覺一陣劇烈的氣血翻騰,終究是沒能壓制住,一口鮮血便徑直噴出。
那鮮紅的血液如同最不祥的符咒,順著他的指縫蜿蜒流出,迅速染紅了他半個手掌,觸目驚心。隨之,敖丙只感渾身力氣仿佛被抽離,無力地跪倒在地上。
鹿童躲在暗處,見到敖丙絕望吐血,心想:這樣也好,他就不必日日防著他私自下九重天去見哪吒。
龍蛋已經(jīng)夠讓他折騰,已經(jīng)管不上難以掌控的靈珠了。
敖丙忘了自己是怎么從那山洞走回來的,他昏昏沉沉了一段時間,醒來臉上都是眼淚,甚至也忘記了是什么時辰什么日期。
他雖上了九重天,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可以完全放得下哪吒。
哪吒像是空氣,一直圍繞在他身邊,無孔不入,叫他怎么躲,他怎么躲的過。
敖丙施法拿出自己的海螺,那么長時間,他從來不敢用海螺傳音給哪吒,但現(xiàn)在如果聽不到哪吒的聲音,他真的會痛要失控。
敖丙求你,一定要聽見……
正在南海巡視的哪吒突然覺得有些稀稀疏疏的聲音,他施展法術(shù),從褲子里拿出了一個小海螺。
目光剛接觸到就突然覺得頭痛欲裂。
這個海螺。
怎么會那么眼熟。
哪吒什么時候放在身上的?難怪睡覺的時候硌人。
哪吒下意識的把海螺放到了耳邊,熟悉的聲音從海螺里傳了出來。
敖丙哪吒……你可以聽見嗎?
哪吒聞言,輕皺起了眉頭。
是誰?
為什么光是聽見他說話,就有一種難過的心緒涌出來?
哪吒嗯?
哪吒下意識地發(fā)出一個細微的音節(jié),對面卻仿佛被突然定格一般陷入靜默。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良久,當哪吒正欲再次開口打破這份寂靜時,那邊的聲音卻又緩緩傳了過來。
這一次,那哭腔比先前更濃重了,僅僅是聽著,便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哀傷順著聲音的縫隙鉆入心底。
這樣的鼻音,帶著濃重的沙啞與疲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干涸的喉嚨中艱難擠出,很難想象海螺那端的人究竟哭了多久。
敖丙哪吒,對不起,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樣的話很不要臉,可我真的太想你了,你能來九重天見見我嗎?
敖丙求你了,我好想你,哪吒……好不好???
話落。
敖丙的語氣近乎哀求。
哪吒聽得一頭霧水。
哪吒你
哪吒到底是誰?
哪吒的聲音透過海螺悠悠傳來,敖丙先是微微一怔,他又一次逾越了那條無形的界線。
意識到這一點后,他手心一緊,慌亂地中斷了法術(shù)的運轉(zhuǎn)。隨著法力的消散,那維系著二人聯(lián)系的海螺也頓時歸于寂靜,仿佛從未有過這段短暫而微妙的連接。
敖丙自作孽不可活。
敖丙無聲的落著眼淚,哪吒真的忘了他。
這是好事。
敖丙這是好事,敖丙。
敖丙這是好事。
敖丙笑
敖丙對,我應(yīng)該要笑的。
敖丙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個令人心疼的表情,又哭又笑仿佛所有的悲歡都凝結(jié)在他臉上,他失魂落魄地步入寢殿,抓起酒壺一飲而盡。
曾經(jīng),他總是覺得這酒過于辛辣,難以下咽,那股強烈的刺激感如同尖銳的刺,直直地劃過咽喉,讓他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