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姣盯著周如音那張涂滿脂粉的臉，突然笑出聲。

“姨娘想讓三姐住我院子？行啊，只要父親點(diǎn)頭，我今晚就讓人騰屋子。”

她故意抬高聲音。

“不過我院子離主母佛堂近，三姐這名聲，要是半夜聽見什么木魚聲——”

“我不怕！”

莊寒雁突然打斷，竹棍重重杵地。

“只要能離母親近些，鬼叫我也忍了！”

周如音帕子都要絞爛了，這小賤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本意是想讓莊寒雁鬧起來，最好把姜姣那藏著秘密的閨房翻個底朝天。

昨夜莊仕洋可是親口許諾，只要找到阮氏藏著的賬本，就把東街那間綢緞莊給她。

殊不知，阮惜文藏的根本不是什么賬本，況且也不在姜姣房里。

“四妹妹現(xiàn)在可能答應(yīng)了？”

莊寒雁一瘸一拐湊近，突然抓住姜姣手腕。

“那現(xiàn)在就去收拾？”

姜姣被拽得踉蹌，余光瞥見廊下黑影一閃——是傅云夕的暗衛(wèi)，他袖口露出的牌子在暮色中泛著青光。

她突然明白這場戲是演給誰看的了。

姜姣反手扣住莊寒雁脈門。

“三姐姐急什么，我院子里還放著母親送的料子，得先拿走才是，想來母親不愿意給你用。”

“姜姣！”

莊仕洋的怒喝從拐角處傳來。

“惜文是寒雁的生母，總不至于這種料子都舍不得給寒雁用，就讓你三姐姐住下吧?！?/p>

姜姣垂眸掩住冷笑。

這老狐貍倒是會挑時候，方才周如音找茬時裝聾作啞，現(xiàn)下倒擺出慈父模樣，話里話外還都是挑撥離間。

她甩開莊寒雁的手，指尖掠過對方腕間粗糙的繭子——這哪是養(yǎng)在深閨的手，倒像是常年做苦力的。

......

深夜，姜姣蜷在拔步床上數(shù)更漏。

沒一會，外間傳來窸窣聲，莊寒雁果然摸進(jìn)來了。

她屏息聽著柜門被輕輕拉開——那里面藏著阮氏給她的檀木匣。

昨日主母塞給她時，指甲都掐進(jìn)她掌心。

“若她來翻，就讓她看！”

“找到什么了？”

姜姣突然出聲。

莊寒雁猛地轉(zhuǎn)身，懷中檀木匣“咚”地落地。

月光透過窗欞，照見匣中半塊染血的襁褓，暗紅血跡凝成扭曲的“雁”字。

“這是什么？”

莊寒雁指尖發(fā)顫。

姜姣赤腳踩在冰涼地磚上，繡鞋尖踢到個硬物——是傅云夕送的匕首。

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

她不動聲色地用裙擺蓋住。

“難道姐姐猜不出嗎，這是你出生時的襁褓，主母每夜都對著它誦經(jīng)，十五年來抄的經(jīng)書能堆滿三間佛堂?！?/p>

惡人從不懼怕，好人卻萬般恐懼，好生不公。

莊寒雁突然抓起襁褓要撕，被姜姣死死按住。

“你撕了它，定會后悔！”

她指甲掐進(jìn)對方手背。

“三姐姐當(dāng)真以為，莊家送你去鄉(xiāng)下是嫌棄你？你這赤腳鬼的名聲，究竟是誰做的，想來姐姐還不知道吧？”

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姜姣臉色驟變，這聲音和那日宋墨來時一模一樣。

她猛地推開窗——

宋墨正蹲在墻頭，玄鐵護(hù)腕映著月光，指尖捏著片碎瓦沖她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