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托起我,就像托起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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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那年,夏以晝成為了我的哥哥。
那時候我對于春夏秋冬的了解僅限于課本,春日百花盛開,夏季烈日炎炎,秋季碩果累累,冬日白雪皚皚。
至于花如何開,光如何曬,果子是什么味道,踩在白雪上又是什么感覺,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
因為我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品。
又一次的芯核植入時我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玻璃倉那頭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他們在爭吵,聲音很大--
“她依舊沒...排斥現(xiàn)象--”
“但她.....沒有異能”
“這....不完美的實驗...”
“...沒有任何用...”
我并不想知道他們究竟再討論什么,我想那大概與我無關(guān)。其他人從實驗室走出來時都是腳步虛浮,看起來已經(jīng)很痛很痛的樣子,而我還能自己扣上扣子,我想我是一個蠻厲害的人。
但是只有我這么想,他們會將我推在角落,空氣里彌漫著燒焦的味道,我看見我的一縷頭發(fā)被陌生人的異能削落,落在地上時又化作一灘灰燼。
“059,你怎么還沒有異能?”
“你一定會被趕出這里的,這里不歡迎弱者!”
“廢物廢物!”
這樣的話我聽了太多次,以至于現(xiàn)在我連“有點吵”這樣的反應(yīng)都懶得作出。不過我突然感覺到了心臟的跳動--物理意義上的--一種即將沖破我胸膛的力量,讓我不得不慢慢蹲下來,屈膝擋住那股力量。
它仿佛壓制了我的呼吸,我張開嘴試圖喘息。頭頂?shù)穆曇舨]有停止。
“其實你根本沒接受考驗吧?每次你出來都沒有反應(yīng)。你是一個失敗品!”
耳鳴聲漸漸壓過這些叫囂聲,心臟劇烈的跳動又猛然落下,壓的我疼痛無法呼吸,像是一條在沙漠漩渦中無法呼吸的人,我只能抓住自己,發(fā)不出聲音。
直到夏以晝來到我身邊。
“oo,oo?”
陽光透著淺色窗簾照射進(jìn)來,接著一個人影擋住了并不刺眼的光芒。他見我睜眼,似乎呼吸也放輕了一些。
“做噩夢了嗎?”
是噩夢嗎,其實不是的。因為下一秒夏以晝就會出現(xiàn),他半蹲在我身邊,托起我的肩膀,像是托起我的全世界。
“是美夢喲哥哥?!蔽曳砩炝藗€懶腰,夏以晝笑了笑站起身時扯了扯我竄上肚子的睡衣。
“那就快起床,吃完飯哥哥帶你去水族館。”
“知道啦--”等著夏以晝關(guān)上房門,我才有點不情不愿地爬到床邊開衣柜,思索著今天的搭配。
自從夏以晝上了大學(xué)后我們倆能夠見面的時間直線下降。都怪夏以晝報了一個那么遠(yuǎn)又那么忙的航空學(xué)校,少之又少的假期搞不好他還要忙訓(xùn)練啊比賽啊。
像是一畢業(yè)就要架著飛機去第二個宇宙了。
即使過了小半個學(xué)期我也不太適應(yīng)一睜眼看不見夏以晝這件事,一想到這我便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oo啊oo,之前怎么沒看出來你是個超絕戀哥癖。
為了不讓夏以晝知道我舍不得他這件事變得臭屁,對于他考到天行我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反對或者遲疑的態(tài)度。奶奶樂見其成,說還怕我鬧小脾氣,看來oo也是懂事的大姑娘了。
我拍拍胸脯,說那是那是。
夏以晝看向我,眼里笑意并不清明,低下眼簾遮住自己的目光。
“是嗎,oo也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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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正好,昨天的雨打破了入夏霸道的炎熱。難得的多云天,溫度怡人到我暫時忘卻了還沒有完成的作業(yè)。
我嚴(yán)令禁止了夏以晝穿赤橙紅綠藍(lán)靛紫黑的服裝選擇,他倒是蠻上道的換上了一件白色短袖,我有點好奇地鼓弄他衣服上的拉鏈,發(fā)現(xiàn)只有裝飾作用時不免有些吃笑。
“哇,去上大學(xué)就是不一樣,買衣服都這么有設(shè)計感?!?/p>
夏以晝并沒聽出我的嘲弄意味,只是將我剛剛蹭到他胸口弄歪的發(fā)卡扶正。
“什么時候買的裙子?”
“上上個周末吧,你沒回來的那次?!蔽以谛熊嚿限D(zhuǎn)了一小半圈,“和朋友一起去買的,怎么樣,好看嗎?”
小女孩穿著剛剛及膝的白色連衣裙,簡約的絲帶抽腰設(shè)計就能勾勒出少女曲線,戴的項鏈?zhǔn)撬洗螐奶煨袔Щ貋淼哪且粭l,在行車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好看,很漂亮,很適合你。”夏以晝抬頭看著行車站臺,“和陶桃去逛街怎么沒提前和我說,哥哥給你報銷?!?/p>
“你那么忙,等你回我商場說不定都改遷飛機場了?!?/p>
夏以晝并不介意小女孩的嬌嗔抱怨,但他也不能做出下次秒回她的承諾,即使他已經(jīng)一有空閑就摸手機給妹妹發(fā)信息,兩個人之間的溝通也常常隔了幾個小時。
“還有幾站呀?!?/p>
“下一站?!?/p>
“夏以晝?”
“嗯?”
我抬起頭看向夏以晝,他垂眸等著我的下一句話。我又聽見了我自己的心跳聲,但卻不痛,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我不動聲色地躲開他的視線,平視時目光正好落在他的項鏈上。
“沒什么,就是覺得和你名字像。下一站下一站,夏以晝夏以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