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書桌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恰好落在那封燙金封面的錄取通知書上。張桂源坐在書桌前,指尖懸在通知書的封口處,卻遲遲沒有落下。那封印著本市重點大學校名的信封不算厚重,此刻在他手里,卻像墜了鉛似的,沉得讓他抬不起手。
書桌上還攤著半本高考復習資料,頁腳被反復折疊,邊角已經起了毛邊;旁邊放著一個褪色的藍色筆袋,里面裝著他和沈念安一起買的筆——筆桿上印著小小的海浪圖案,是沈念安當時一眼就看中的,說“以后我們去海邊,就帶著它們寫日記”??涩F(xiàn)在,筆還在,約定卻成了空。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左奇函推門進來時,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濃郁的香氣彌漫開來,卻驅不散房間里的沉悶。
左奇函錄取結果昨天就出來了,你就打算一直把它放這兒?
左奇函把咖啡放在張桂源手邊,目光掃過那封未拆封的通知書,又很快移開
左奇函好歹看看專業(yè),說不定能分到你喜歡的計算機系
張桂源拿起咖啡,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掌心,可這份暖意卻像被一層冰隔住,怎么也傳不到心口。他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和心里的滋味一模一樣。
左奇函知道沈念安的大學志愿——當初填志愿時,沈念安拉著張桂源,對著志愿表反復研究,最后兩個人填的志愿幾乎一模一樣,可現(xiàn)在,沈念安在國外的醫(yī)院里承受著病痛,張桂源拿著本市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連拆開的勇氣都沒有。
他想安慰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話都顯得蒼白。最后只能轉移話題,盡量讓語氣輕松些
左奇函其實本市的大學也挺好的,離家近,我們三個——我、你,還有時月,都在這兒,以后周末還能一起出來吃飯、打球。時月昨天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爬云臺山,說山頂?shù)娜粘鎏貏e好看
張桂源沉默著點頭,目光又落回那封錄取通知書上。燙金的校名在陽光下閃著光,可他眼里卻沒有半分喜悅。
張桂源輕輕摩挲著通知書的封面,指尖能感受到紙張的紋路,就像他心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思念,剪不斷,理還亂。窗外的蟬鳴聲此起彼伏,宣告著盛夏的到來,可他的世界里,卻還停留在那個沒有沈念安的春天,冷得沒有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