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怎樣的生靈?是我進入研究所接手的第一位觀察對象,依照文本知識是海洋中最基礎的無脊椎動物,他們叫它BF-1006。但在我的認知中,很自然地浮現(xiàn)出一個名詞——水母。
他們說是作為“種子”所保存,但我卻疑惑為何能夠作為“種子”的僅有這一生物,權(quán)當是基因庫也完全說不過去。這座研究所中,到底掩埋了什么,我無從得知,“E級限制”將我的腳步困于光明中,洶涌的黑暗也在層層陰蔽中逐漸明亮,灼著我的眼睛,讓我在刺眼的的中不自覺地任人擺弄。
圓柱體中的營養(yǎng)液浸著一只淺藍的水母,不知經(jīng)歷過什么,它奄奄一息,毫無生氣,就像這所研究所一樣,來住的活人卻無一絲生氣,我很害怕自己也會變得麻木,萬幸我的觀察對象和我是一類“人”,在這冰冷的地窖中也算是有了個伴。
剛落入手中時,我來不及細看,匆匆趕往培養(yǎng)室,是急著培養(yǎng)實驗對象?還是想逃離冷冰冰的接收室?加緊腳步,通過一扇又一扇的鐵
門,到達了我的辦公室…
倒不如說是給我的實驗對象所準備的,我松了一口氣,行吧,對待初來乍到的新人似乎也沒有理由索取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
經(jīng)過了一天的奔波,本就精神狀態(tài)不佳的小水母根本遭不住,在我按照指導手冊把它放入培養(yǎng)缸后,它像死了一般在缸中飄浮著,就在我以為我的職業(yè)生涯還沒開始就要結(jié)束時,
規(guī)律,快速擺動的裙邊攪碎了水面,也撫平了我的心。
觀察和培養(yǎng)的工作枯燥又單一,我這一生都沒有這么渴望過寫論文。實驗室里白色的沉寂和孤獨隨時可以殺死我,但是阿生——BF-1006,是來自故土的習慣嗎?讓我賦予了它親昵的稱謂。我曉得名字是一種魔咒,幾只方塊字所產(chǎn)生的羈絆最終會將我們
纏在一起。
在這如死亡隨形般的單調(diào)白色催促之下,生物也好,活物也罷，唯一我能夠感受到的,除了套著防護服的“上司”,就是我所研究的那位美麗生靈——我比誰都希望它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我想看到它屬于生靈的那一面。帶著我的祝福和期盼治下去吧,阿生。
它總是靜謐的,美麗的,在滿是監(jiān)控的培養(yǎng)缸中悠哉游哉。我最喜歡在無人打擾時,
安靜地做好一系列觀察報告,然后把晃眼的白熾燈熄掉,看著輕飄飄的它成為室中唯一的光源,微白的光略顯悲傷。我觸上冰冷的玻璃,長久以來的培養(yǎng)與觀察,我們之間或許早就心有靈犀。
我不清楚它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我的指腹劃過缸面,它總能飛快地來到我的面前,擺動著它美麗的觸須,在50厘米厚的玻璃對面,契合我的掌心。我在昏暗的燈下閉著眼,阿生,你會給我取名字嗎?我像這里所有活物一樣,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名字離我遠去,而“我”也越來越模糊,
我究竟是誰,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唯一堅定的一點,就是我從來,也絕對不會被稱為HM-1703
我無法從這事字符中感到歸屬,這不屬于我,而我也不屬于這。
連同名字一起淡化的,過去,親人,朋友,外面的世界,他們也都走了,我?guī)е鴿M腦的理論知識來到這里
初衷是什么呢?肯定不是變成穿白色防護服的行尸走肉,但我還有什么資本去達到我的目的呢?
我已經(jīng)沒有目的了,我一無所有。
阿笙,我是在哭嗎?我好害怕好害怕,我的感官和情緒是在收拾行李,也要走了嗎?我感覺不到難過和痛苦,只有無緣無故的極度疾痛，肌肉不足以支撐軀體
阿笙……
眼前淡藍的身影依舊恬靜,優(yōu)雅,它在試圖貼近我,竭力地把身體各個部位住我的位置靠,生機與活力的感覺,我沒有意識到我露出了一抹笑
好啦好啦,就當是為你再活一遍吧……
它知道自己有多么愛慕你,沒有感官,無法表達,但每一個細胞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你的存在。它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無奈地成為了這座白色監(jiān)獄的囚犯BF-1006這個名字承擔了太多太多。
每一次從瀕死的成體中掙扎出新芽,就會立刻開始下一級的實驗,它在這里太久太久,它什么都知道,它怎么也走不掉。
大海在它離開之前早已不堪入目,清澈的營養(yǎng)液也絕不是它的歸宿。大海呢,大海不是這樣的,能夠〝返老還童”地生出胞芽的它,跟著大?；盍藥變|年呢,就算是一次次死亡,一次次新生,澄澈的,廣闊的,母親一樣的,是真真切切地刻在基因里的。
離開母親是多久以前了?1006次死亡之前,還是第1007次新生?再一次有了大海的感覺,但是是年輕的,活潑的，疑惑的,迷茫的,就像一開始被不知所措的大海包容著,肆意成長。
可是她不是大海,它!虛無飄渺的意識很清晰地告訴它，她不如大海那般堅強,而它也不能對她肆意妄為,就連細微的接觸也是絕對明令禁止。
那怕只能碰到她一下也好…細如發(fā)絲的卷順中上億的刺細胞會不受控制地彈出,像他們殺死大海一樣,她也會悄無聲息地,變回一團灰暗。
它發(fā)自內(nèi)心地厭惡那些白色的家伙,他們殺死了天空,殺死了土地,還妄想讓大海做他們的同僚。大海是不屈的,但大海也會累倒,
它看著大海一點一點變回原始的那團灰暗,但它什么也做不到。以前身處大海中被海水著,大海太大,它沒法幫上忙,可是在這小的培養(yǎng)缸中呢?與那時一樣的無力感待它浸沒一樣的一樣的,它什么也感覺不到
我想我們一定也能踢出多么美好的步子來,我想給它哼『數(shù)據(jù)丟失』的調(diào)子,但我怎么也『數(shù)據(jù)丟失』『數(shù)據(jù)丟失』『數(shù)據(jù)-。'@~&＊』
404 NOT FOUND
我不想『數(shù)據(jù)丟失』
“HM-1703情緒異常,達到臨界點,終止實驗?！?/p>
“HM-2793-A確認接取”
“阿生,我覺得已經(jīng)過去了幾百年了…”我正和阿生自言自語,隨著以往的記憶如泡沫般破開,我越說越起勁:
“書里面有說,人以前只從大海里出來的哦,阿生見過嗎?”
“我的媽媽做的面很好吃,要是阿生有嘴就好了?！?/p>
“家門前有一條小溪,它以前很清很清,阿生有去過嗎?”
“真慶幸當時選擇了生物專業(yè),不然就見不到你啦!”
這里叫什么地方來著…?”
“我不想再忘記什么了,我不想忘記阿生……”
“天哪,我的腦袋好亂…”
它不安地在缸里旋著,試圖撫順她滾燙而混亂的回憶。它的海在沸騰,在掙扎,這是第二次了,它不愿過往重演
無數(shù)的記憶涌入我的身子,像要把我的骨頭揉碎,那些草甸里的,小溪中的，飯桌旁的,禮堂里的,他們是誰?是阿生嗎?大腦的效率遠比我所觸及地要快得多，不惜把最后一滴腦漿燒干來維持它的運轉(zhuǎn)。
我的過往,我,要一同與生命燃盡了。
不不不.它想,火紅的大海將落霞咽下.礁底擠不出一滴淚來,它瘋了一樣攪著水面，企圖依盼這點外界的聲響喚它的海醒來,柔軟的身體攜著營養(yǎng)液撞向壁障,無數(shù)觸手焦急地拍打著80尺的50厘米。它的天賦告訴它,它的愛人,它的大海,要像
以往無數(shù)位孩子一樣,從這座監(jiān)牢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它不留余力地瘋狂著,它絕望地感應到黑色的,白色的管道,將死亡排入大海。
我從不知何處感到一絲涼意,這場及時的煙雨讓我聞到
實驗室孤獨的味道,也使我的回憶沒入小溪里與家鄉(xiāng)一同
遠去了。只是我太過力竭,疲憊地靠在培養(yǎng)缸上,讓冷漠的
玻璃絞殺我的熱情與期盼。我也注意到了反常的它,
“阿生怎么了?不舒服嗎?”
刺耳的傳喚鈴猛擊了我的思緒
“H-1703,請到傳話室?！?/p>
我有些奇怪,今天的資料已經(jīng)全部上交,也并無失誤的可能
性
我拍拍玻璃,安撫一下缸中不安的朋友
“我出去一會兒唔,不會很久的,乖一點
不敢怠慢“鴿子屋”的命令,我理了理衣襟,走向傳話室。
“HM-1703.你工作完成地很好,上層決定把你提拔為
HM-1703-A,恭喜您,您現(xiàn)在就可以去往新工作室了?！?/p>
“那阿…BF-1006呢?我可以繼續(xù)對它的研究的!”
“BF-1006會由HM-2793-A接手,BF-1006正要到復生的時間點,我們會讓更有經(jīng)驗的人員接手它的培養(yǎng)。”
那是一位怎樣的生靈?是我進入研究所接手的第一位觀察對象,依照文本知識是海洋中最基礎的無脊椎動物,他們叫它BF-1006。但在我的認知中,很自然地浮現(xiàn)出一個名詞——水母。
他們說是作為“種子”所保存,但我卻疑惑為何能夠作為“種子”的僅有這一生物,權(quán)當是基因庫也完全說不過去。這座研究所中,到底掩埋了什么,我無從得知,“E級限制”將我的腳步困于光明中,洶涌的黑暗也在層層陰蔽中逐漸明亮,灼著我的眼睛,讓我在刺眼的的中不自覺地任人擺弄。
圓柱體中的營養(yǎng)液浸著一只淺藍的水母,不知經(jīng)歷過什么,它奄奄一息,毫無生氣,就像這所研究所一樣,來住的活人卻無一絲生氣,我很害怕自己也會變得麻木,萬幸我的觀察對象和我是一類“人”,在這冰冷的地窖中也算是有了個伴。
剛落入手中時,我來不及細看,匆匆趕往培養(yǎng)室,是急著培養(yǎng)實驗對象?還是想逃離冷冰冰的接收室?加緊腳步,通過一扇又一扇的鐵
門,到達了我的辦公室…
倒不如說是給我的實驗對象所準備的,我松了一口氣,行吧,對待初來乍到的新人似乎也沒有理由索取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
經(jīng)過了一天的奔波,本就精神狀態(tài)不佳的小水母根本遭不住,在我按照指導手冊把它放入培養(yǎng)缸后,它像死了一般在缸中飄浮著,就在我以為我的職業(yè)生涯還沒開始就要結(jié)束時,
規(guī)律,快速擺動的裙邊攪碎了水面,也撫平了我的心。
觀察和培養(yǎng)的工作枯燥又單一,我這一生都沒有這么渴望過寫論文。實驗室里白色的沉寂和孤獨隨時可以殺死我,但是阿生——BF-1006,是來自故土的習慣嗎?讓我賦予了它親昵的稱謂。我曉得名字是一種魔咒,幾只方塊字所產(chǎn)生的羈絆最終會將我們
纏在一起。
在這如死亡隨形般的單調(diào)白色催促之下,生物也好,活物也罷，唯一我能夠感受到的,除了套著防護服的“上司”,就是我所研究的那位美麗生靈——我比誰都希望它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我想看到它屬于生靈的那一面。帶著我的祝福和期盼治下去吧,阿生。
它總是靜謐的,美麗的,在滿是監(jiān)控的培養(yǎng)缸中悠哉游哉。我最喜歡在無人打擾時,
安靜地做好一系列觀察報告,然后把晃眼的白熾燈熄掉,看著輕飄飄的它成為室中唯一的光源,微白的光略顯悲傷。我觸上冰冷的玻璃,長久以來的培養(yǎng)與觀察,我們之間或許早就心有靈犀。
我不清楚它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我的指腹劃過缸面,它總能飛快地來到我的面前,擺動著它美麗的觸須,在50厘米厚的玻璃對面,契合我的掌心。我在昏暗的燈下閉著眼,阿生,你會給我取名字嗎?我像這里所有活物一樣,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名字離我遠去,而“我”也越來越模糊,
我究竟是誰,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唯一堅定的一點,就是我從來,也絕對不會被稱為HM-1703
我無法從這事字符中感到歸屬,這不屬于我,而我也不屬于這。
連同名字一起淡化的,過去,親人,朋友,外面的世界,他們也都走了,我?guī)е鴿M腦的理論知識來到這里
初衷是什么呢?肯定不是變成穿白色防護服的行尸走肉,但我還有什么資本去達到我的目的呢?
我已經(jīng)沒有目的了,我一無所有。
阿笙,我是在哭嗎?我好害怕好害怕,我的感官和情緒是在收拾行李,也要走了嗎?我感覺不到難過和痛苦,只有無緣無故的極度疾痛，肌肉不足以支撐軀體
阿笙……
眼前淡藍的身影依舊恬靜,優(yōu)雅,它在試圖貼近我,竭力地把身體各個部位住我的位置靠,生機與活力的感覺,我沒有意識到我露出了一抹笑
好啦好啦,就當是為你再活一遍吧……
它知道自己有多么愛慕你,沒有感官,無法表達,但每一個細胞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你的存在。它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無奈地成為了這座白色監(jiān)獄的囚犯BF-。1006這個名字承擔了太多太多。
每一次從瀕死的成體中掙扎出新芽,就會立刻開始下一級的實驗,它在這里太久太久,它什么都知道,它怎么也走不掉。
大海在它離開之前早已不堪入目,清澈的營養(yǎng)液也絕不是它的歸宿。大海呢,大海不是這樣的,能夠〝返老還童”地生出胞芽的它,跟著大?；盍藥變|年呢,就算是一次次死亡,一次次新生,澄澈的,廣闊的,母親一樣的,是真真切切地刻在基因里的。
離開母親是多久以前了?1006次死亡之前,還是第1007次新生?再一次有了大海的感覺,但是是年輕的,活潑的，疑惑的,迷茫的,就像一開始被不知所措的大海包容著,肆意成長。
可是她不是大海,它!虛無飄渺的意識很清晰地告訴它，她不如大海那般堅強,而它也不能對她肆意妄為,就連細微的接觸也是絕對明令禁止。
那怕只能碰到她一下也好…細如發(fā)絲的卷順中上億的刺細胞會不受控制地彈出,像他們殺死大海一樣,她也會悄無聲息地,變回一團灰暗。
它發(fā)自內(nèi)心地厭惡那些白色的家伙,他們殺死了天空,殺死了土地,還妄想讓大海做他們的同僚。大海是不屈的,但大海也會累倒,
它看著大海一點一點變回原始的那團灰暗,但它什么也做不到。以前身處大海中被海水著,大海太大,它沒法幫上忙,可是在這小的培養(yǎng)缸中呢?與那時一樣的無力感待它浸沒一樣的一樣的,它什么也感覺不到
我想我們一定也能踢出多么美好的步子來,我想給它哼『數(shù)據(jù)丟失』的調(diào)子,但我怎么也『數(shù)據(jù)丟失』『數(shù)據(jù)丟失』『數(shù)據(jù)-。'@~&＊』
404 NOT FOUND
我不想『數(shù)據(jù)丟失』
“HM-1703情緒異常,達到臨界點,終止實驗?！?/p>
“HM-2793-A確認接取”
“阿生,我覺得已經(jīng)過去了幾百年了…”我正和阿生自言自語,隨著以往的記憶如泡沫般破開,我越說越起勁:
“書里面有說,人以前只從大海里出來的哦,阿生見過嗎?”
“我的媽媽做的面很好吃,要是阿生有嘴就好了。”
“家門前有一條小溪,它以前很清很清,阿生有去過嗎?”
“真慶幸當時選擇了生物專業(yè),不然就見不到你啦!”
這里叫什么地方來著…?”
“我不想再忘記什么了,我不想忘記阿生……”
“天哪,我的腦袋好亂…”
它不安地在缸里旋著,試圖撫順她滾燙而混亂的回憶。它的海在沸騰,在掙扎,這是第二次了,它不愿過往重演
無數(shù)的記憶涌入我的身子,像要把我的骨頭揉碎,那些草甸里的,小溪中的，飯桌旁的,禮堂里的,他們是誰?是阿生嗎?大腦的效率遠比我所觸及地要快得多，不惜把最后一滴腦漿燒干來維持它的運轉(zhuǎn)。
我的過往,我,要一同與生命燃盡了。
不不不.它想,火紅的大海將落霞咽下.礁底擠不出一滴淚來,它瘋了一樣攪著水面，企圖依盼這點外界的聲響喚它的海醒來,柔軟的身體攜著營養(yǎng)液撞向壁障,無數(shù)觸手焦急地拍打著80尺的50厘米。它的天賦告訴它,它的愛人,它的大海,要像
以往無數(shù)位孩子一樣,從這座監(jiān)牢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它不留余力地瘋狂著,它絕望地感應到黑色的,白色的管道,將死亡排入大海。。
我從不知何處感到一絲涼意,這場及時的煙雨讓我聞到實驗室孤獨的味道,也使我的回憶沒入小溪里與家鄉(xiāng)一同遠去了。只是我太過力竭,疲憊地靠在培養(yǎng)缸上,讓冷漠的玻璃絞殺我的熱情與期盼。我也注意到了反常的它,
“阿笙怎么了?不舒服嗎?”
刺耳的傳喚鈴猛擊了我的思緒
“H-1703,請到傳話室。”
我有些奇怪,今天的資料已經(jīng)全部上交,也并無失誤的可能性
我拍拍玻璃,安撫一下缸中不安的朋友
“我出去一會兒唔,不會很久的,乖一點
不敢怠慢“鴿子屋”的命令,我理了理衣襟,走向傳話室。
“HM-1703.你工作完成地很好,上層決定把你提拔為
HM-1703-A,恭喜您,您現(xiàn)在就可以去往新工作室了?！?/p>
“那阿…BF-1006呢?我可以繼續(xù)對它的研究的!”
“BF-1006會由HM-2793-A接手,BF-1006正要到復生的時間點,我們會讓更有經(jīng)驗的人員接手它的培養(yǎng)?！?/p>
〝可是…可是!”
“請前往新的工作室?！?/p>
不予反駁的話語把我逐出傳話室,我本想返回,但發(fā)現(xiàn)回頭路早已被封鎖——全副武裝的“同事”正引導著我去往D.372工作室。
我焦急著,牽掛著,但早已身不由己。
我推開依舊蒼白的大門,不同的是,這間工作室并無實驗體,房間各個角度也有高度的密封設施。我站在中央,等待著傳喚。
眼前一片的明晃晃的白剝離了我的思緒。
“HM-1703-A,請放松身體,仔細調(diào)整呼吸?！?/p>
房間很安靜,仿佛我也被淡化,融進灰白里去了。只剩下我的呼吸聲仍在房間里蕩著。
“清除程序準備完畢,開始執(zhí)行?！?/p>
“嗯?”
我無力地發(fā)出疑問,無法阻指死亡的氣息陰險地侵入.
阿笙是誰？
“BF-1007各項指標完好,更換代號BF-1008,“復生”實驗開始〞
HM-2793-A走進BF-1006的房間。幻美的生靈在缸中安詳?shù)赜沃?誰又知道它現(xiàn)在有多絕望呢?它再也沒有太陽了
“BF-1008經(jīng)檢驗報告，等級為“一級安全”,轉(zhuǎn)移培養(yǎng)設備準備完畢,準備取樣和轉(zhuǎn)移?！?/p>
BF-1008已經(jīng)生出新的幼體,理論上來說,它現(xiàn)在應處于極
其衰弱的狀態(tài)。
培養(yǎng)缸終于被打開,它被流放到另一個牢籠。一個敞開著的
池子,方便分離母體和取樣。它仍然安靜地浮著,沒有玻璃
的阻擋,它的光芒愈加清亮。
“HM-2973-A,實驗開始”
完美的人偶開始了她的工作,四周的人員也有條不紊地配合著。
只是那具空洞的身軀沉入池水時,一個更為強大的命令鉗住了她。
掀翻它。它說
“掀翻它?！彼f,組員們很疑惑,但遠在監(jiān)控另一頭的“鴿子屋”立刻感到了不對勁。
“繼續(xù)實驗!請組員立即清除HM-2973-A,或使其喪失行動能力,立即執(zhí)行!”
正當那些年輕人們不知如何是好時,三米高的幾個培養(yǎng)缸轟然倒塌,淡綠的培養(yǎng)液漫過每一個“人”的腰間，亮閃閃的玻璃片兒飄呀飄。本該虛弱的它在虛假的陽光下歡快地游著,把觸手伸向每一位“非己”。
絕望的毒素在每個人身上蔓延,強大的刺細胞一旦觸及組織便會使其頃刻間化為血霧,防護衣物在琉璃海里“滋滋”地脫落了。比死亡更絕望的，是等待死亡。它在,血濁里游著,像離開大海的前一刻。隨著紅色警示燈轟鳴著,喧雜的命令如暴雨般打下來,整個基地的地板上都糊著黏黏的血腥。
可如同海一樣,海面上的雨點兒只會令海的力量更加強大。
它隨意變化的身體開始裂解,數(shù)以萬計的淡藍軀干隱匿在一地的腥紅中,如同無數(shù)菌絲蔓延,腐蝕這棟白塔。
“鴿子屋”里的鴿子們早就飛走了,余下的人們浸在絕望中感受著本能的恐懼。
可是它沒有再亂跑了。它徒勞地拍打著那個密封的房間
細細地嗅出了她的離去。
它和它的海一同地干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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