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裂

燭淚在并蒂蓮玉簪上凝成血色琥珀，傅云深刻完最后一刀"不"字時，驚雷劈裂雕花窗欞。迦娜剛寫好的婚書被狂風(fēng)卷起，"白首不離"四字正落在玉簪的蓮花蕊心，朱砂順著鎏金花瓣紋路滲成血淚，染紅了簪尾刻著的"長相守"。

三個月前溫泉夜，傅云深握著她的手刻這簪子時，蒸騰的水汽模糊了他眉間溫柔："西域蓮，中原玉，你我本該..."

"將軍！八百里加急！"親衛(wèi)撞開房門的剎那，玄鐵虎符從傅云深腰間墜落，將青玉地磚砸出蛛網(wǎng)裂痕。詔書朱批的"誅"字暈染婚書，如同在誓言上潑了層污血，那"誅"字最后一筆的墨汁，正沿著迦娜母親教她繡的鴛鴦?wù)硖琢魈省?/p>

枕套下藏著西域王庭的布防圖，此刻正被血污浸透關(guān)鍵隘口。

迦娜扯過詔書，指甲在"盡屠西域三十六部"處摳出裂痕，碎紙屑混著掌心滲出的毒血："用我贈的虎符屠我族人？"她撕開衣襟，心口的雪蓮紋已從嫣紅蔓延成青黑脈絡(luò)，像毒藤纏繞著傅云深當年烙下的齒痕，"你每踏破一座城，這毒就深三分——"染毒的指尖撫上他戰(zhàn)甲裂縫，"待王城陷落，正好剜你的心做藥引。"

戰(zhàn)甲裂縫處卡著迦娜的赤金發(fā)簪，正是大婚夜他親手所簪。

傅云深突然劇烈咳嗽，掌心的曼陀羅花粉與詔書墨跡交融，蒸騰起靛藍毒霧。他扯開染血的里衣，心口赫然烙著同樣的雪蓮紋，紋路里嵌著細碎的銀鈴碎片："七年前我奉命尋找西域遺孤..."喘息聲混著窗外的悶雷，"在鳴沙丘救了個戴銀鈴的女孩，她說..."

銀鈴碎片拼出半枚西域文字"祭"，與地宮壁畫上的獻祭圖騰吻合。

窗外冷箭破空而至，箭羽銀鈴與她腕間殘鈴共振出凄厲旋律。迦娜拔出沒入傅云深左肩的毒箭，箭鏃倒鉤帶出森森白骨。蘸著黑血在婚書上畫枯蓮時，她想起那夜溫泉池畔，傅云深握著她的手描摹蓮花："這并蒂蓮要開在心口，血脈相連才不敗。"

拔箭時傅云深肌肉本能繃緊，卻用未受傷的手臂護住她后腦撞向桌角。

"現(xiàn)在開始，你我便是生死蠱——"她將箭矢刺入自己掌心，鋒刃割斷掌紋姻緣線，"同生共死，不死不休。"鮮血順著相連的傷口交融，在青磚地上匯成詭異的雙生蓮圖騰。

傅云深突然擒住她后頸，龍涎香混著血腥氣侵入唇齒。這個帶著鐵銹味的吻比大婚夜更暴烈，他咬破她舌尖呢喃："那夜你說要與我生同衾死同穴..."染血的手掌覆住她眼睛，指尖血珠滲入睫毛，"現(xiàn)在反悔...晚了。"

三日前密探來報時，他正在婚書背面寫絕筆信，字跡被此刻交融的血淚暈染。

燭臺轟然傾倒，火舌舔舐著滿地血蓮。在烈焰吞沒婚書前，迦娜瞥見殘頁上浮現(xiàn)的西域密文——正是母親臨終前教她的血咒："以愛為祭，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