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迷霧

硫磺霧氣如毒蛇纏繞頸項，迦娜的雪蓮紋在氤氳水汽中滲出金紅血珠。傅云深握著她浸在水中的手腕，指腹繭子刮過偽造的守宮砂，暗紅朱砂竟在溫泉中暈染出曼陀羅花紋——與蕭乾翎所中毒香同源。

"沈姑娘這守宮砂..."傅云深突然咬破她肩頭，舌尖卷走滲出的血珠，"怎么帶著西域血竭的甜腥？"他染毒的犬齒刺入舊箭疤，那夜為她擋箭時留下的傷口正潰爛成骷髏蓮紋。

水面浮著七盞青銅人魚燈，燈油混著嬰胎血泛著詭譎青綠。石縫滲出的暗紅液體在水面繪出獻祭陣圖，與地宮壁畫上的雙生祭典如出一轍。

迦娜的赤金護甲驟然彈出，卻在觸及傅云深胸膛時凝住——他心口新添的箭傷正滲出靛藍毒血，與她妝奩暗格里的"誅心散"毒性相同。溫泉水突然沸騰，羊皮殘頁從池底漩渦浮起，火漆上的雙生蓮在硫磺蒸汽中綻放，露出母后獨有的七重密紋。

"永寧三年，以傅氏嫡子換西域次女..."殘破處被血污浸透的"迦娜"二字突然蠕動，墨跡扭曲成傅云深戰(zhàn)報上的批注筆跡。迦娜的指甲摳進他臂膀舊傷："原來你早就知道..."

鐵匣被暗流沖開，匣中銀鈴箭矢刻著"獻祭專用"，箭羽紋路與傅云深射殺她父王的那支完全相同。箭桿中空處飄出半片襁褓，金線繡著"長寧"的于闐文。

傅云深突然將人按在池壁，潰爛的掌心覆住她小腹："你以為我為何留你性命？"戰(zhàn)甲碎片從水中浮起，拼出殘缺的修羅鬼王圖騰，"雙生祭需要活體孕..."

話音未斷，十二支淬毒弩箭破霧而來。迦娜旋身扯過傅云深擋箭，卻見他徒手攥住箭矢——這個動作與三年前沙匪突襲時救她的姿態(tài)分毫不差。箭鏃刻著的玄甲軍徽記突然爆開，曼陀羅花粉混著硫磺氣形成毒霧。

毒霧中浮現(xiàn)三百枚銅鏡，每面都映出不同畫面：

- 傅云深在地宮將銀鈴刺入嬰孩心口

- 陳溟在鬼市調(diào)配"誅心散"

- 她臨盆那夜，產(chǎn)婆袖中露出玄甲軍虎符

"看清楚了嗎？"傅云深染血的手指戳向鏡面，"你才是被獻祭的..."突然咳出的黑血中裹著銀鈴碎片，內(nèi)側(cè)刻著"母迦娜"的于闐文竟是她親手所刻。

迦娜暴起劈碎銅鏡，在飛濺的碎片中看見自己持劍的身影與傅云深重疊。溫泉突然結冰，冰層下封著無數(shù)纏紅綢的嬰尸，每具心口都插著刻"長寧"的銀鈴箭。

"這是我們的孩兒..."傅云深砸開冰面撈起具青紫尸體，"三百個試驗品才煉成最完美的祭品。"染毒的指尖撫過死嬰與她酷似的眉眼，"現(xiàn)在只差最后一步。"

死嬰襁褓中掉出血書，永寧三年的字跡與她筆跡重合——"愿以吾兒血肉，啟修羅之印"。迦娜突然想起七歲那夜，自己親手在祭壇寫下這段咒文，而執(zhí)筆的手被傅云深父親握在掌心。

溫泉轟然炸裂，沸騰的血水中升起青銅祭壇。傅云深抱著死嬰踏上臺階，戰(zhàn)甲縫隙掉落的玉玨拼出完整陣法——正是她用守宮砂在池壁繪出的獻祭圖。迦娜的銀簪刺入他后心時，才發(fā)現(xiàn)簪頭藍寶石里封著的，正是自己當年被剜出的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