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叼回來一只受傷的雪兔。眾狼都圍在路邊盯著看,總覺得這兔子有點(diǎn)不一般,大概也是只妖吧。
雪兔受了重傷。狼王化作人形,跑了很遠(yuǎn)才找來獸醫(yī)。治療兩三天,兔子才算沒事,昏昏沉沉睡得不省人事。
狼王曾修成人形,下山游歷,經(jīng)歷了不少事。曾有十余年,他假扮朝廷重臣,誤打誤撞認(rèn)識了當(dāng)朝太子。太子繼位后,日日召見他,不是討論國事,便是請教詩書。太子從未娶妃妾,也從不曾動過這些念頭。他卻在朝夕相處之中逐漸對這位溫柔儒雅的太子動了心。本想早日切斷情絲,太子卻召他入宮。
狼王恭恭敬敬行了禮,提出辭朝還鄉(xiāng)的要求。太子卻盯著他看了許久,只憋出來一句:“朕心悅你?!?/p>
往后……他們便相守幾十年。太子也并非凡人,而是只兔子修行千年化作了人形。本以為他們可以一直相守,卻有心懷鬼胎的惡妖集結(jié)萬人攻入皇宮。太子為了救他,不慎被打中心臟,雖打退惡妖,卻仍身亡。
狼王苦尋太子轉(zhuǎn)世數(shù)百年,終于找到了這只才化了人形的雪兔。遇見這傻兔子時,它才化了人形,還有點(diǎn)新奇。狼王循著味道一路跟上,見小雪兔躥進(jìn)洞穴,便守在洞口。
才守了半個時辰,小兔子又躥了出來。狼王有意逗他,稍稍將身上的狼味放出來了點(diǎn)兒。雪兔正蹦得高興,忽聞見股狼味兒,嚇得撒丫子就跑。誰知道拐彎太急沒拐過來,“砰”得一下自己撞在樹上撞個半死。狼王趕緊飛奔過去拎起傻兔子。
他怎么沒見過兔子能把自己嚇?biāo)赖摹娌幌氤姓J(rèn)他是上輩子穩(wěn)重溫柔的太子。
為雪兔安排了房間后。狼王便下令這幾日暫由二把手代政。對外說是閉關(guān)清修,實(shí)則是……他要陪他的太子。
雪兔醒來便見一位衣袍華貴的男子立在床前,嚇得他往被里一縮。狼王無奈:“出來,傻兔子,我知道你是妖?!?/p>
雪兔一愣,化成人形,只是兩只耳朵收不回去,直立著動來動去。狼王掀開被子,一揚(yáng)眉:“我救你一命,你怎么報恩?”“報恩?”雪兔小心翼翼地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可,可是我什么也沒有,能不能,不報恩啊…”
狼王頓了頓。這雪兔和太子一點(diǎn)不像。他不會找錯了吧?不可能啊……他的太子端莊沉穩(wěn)知書達(dá)理,在他面前溫柔干凈,怎么會和這只活潑又蠢的兔子一樣:“你只需要待在這兒,陪著我,別出去亂跑就行了?!?/p>
雪兔驚奇:“真的?那你不是要養(yǎng)我一輩子嗎?”“嗯?!崩峭醮蜷_衣柜,從里面取出一件龍袍,“把這個穿上?!?/p>
雪兔又好奇又疑惑:“這個?”“對。以后都穿這個?!崩峭跎焓职窗此亩?,“把這個收回去?!薄澳銊e碰我耳朵!”雪兔的臉陡然一紅,長耳耷拉下來,“你知不知道兔子耳朵不能亂摸??!摸了你得對我負(fù)責(zé)的!”
狼王俯身,猝不及防地吻吻他的唇瓣:“行啊,那我負(fù)責(zé)。明晚就舉辦婚禮,東西我可都準(zhǔn)備齊全了?!?/p>
雪兔懵了一秒,用力推開他,耳朵又燙又軟。狼王抹一抹嘴,轉(zhuǎn)身,有些淡漠:“養(yǎng)好身子。明兒我娶你過門?!?/p>
雪兔本以為他只是信口胡說,也沒當(dāng)真。誰知一大早他就被拉起來,又是梳妝又是打扮。他腦袋都懵了。在被套上完全合身的嫁衣時,他終于想起來反抗:“放開…”“別動。”狼王不急不緩地扣上扣子,“不然吃了你。”
雪兔嚇得一哆嗦,放棄掙扎。狼王滿意,低頭又吻一吻他:“乖乖做我的王妃。我不會讓任何人為難你的?!?/p>
婚禮極為盛大隆重。該有的東西樣樣齊備,連平日最難弄到的香料也有厚厚一大包。雪兔端坐在轎上,蒙著蓋頭,身上的婚服柔軟漂亮。他有點(diǎn)不明白,為什么狼會娶一只兔子做王妃?而且還沒什么別的條件……
婚房便是狼王的內(nèi)宮。雪兔坐在床邊等得無聊。都一天沒吃東西了,也不知道那只狼什么時候回來。好餓。
胡思亂想半個時辰,才有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傳來。狼王推門而入,輕輕掀開他蓋頭。雪兔仰頭望著他,燭火掩映下,本就白皙的面頰染上朦朧的薄紅。狼王盯著他看了好久,才從袖里取出袋子:“吃些東西。”
雪兔的眼睛倏地一亮,迫不及待地拿出糕點(diǎn),三兩下就吃干凈了:“怎么就兩塊兒???我還是好餓哎…”
狼王伸手抹去他唇角的殘?jiān)?,從小瓶里倒出顆糖丸,塞進(jìn)他嘴里。雪兔也沒提防,咽了下去,好奇:“什么???”
狼王微微勾起唇角.輕輕扯開他的衣帶:“沒什么,是臣子們進(jìn)獻(xiàn)的,能讓我的小王妃提前發(fā)情的藥。”
雪兔一驚,想吐出來,但為時已晚,耳朵已開始發(fā)燙,身子也軟了下來。狼王反鎖了門,一件一件褪下他的嫁衣,露出干凈漂亮的皮膚,吹熄了燭燈,欺身而上:“聽話一點(diǎn),我就不讓你疼,好不好?小王妃?”
洞房花燭夜實(shí)實(shí)在在折騰了一晚上。雪兔才開始還又哭又喊又撲騰的,做了兩次后實(shí)在沒了勁,只能不停地嗚咽。狼王用指尖戳他,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差點(diǎn)咬出血來。
狼王并不生氣,撫摸他的長耳:“傻兔子看著乖,脾氣倒也還不小。哪只兔子跟你一樣?連狼王也敢咬,膽子可真夠大?!?/p>
雪兔嗚咽著也不忘懟他:“哪,哪只狼跟你一樣…啊…娶只兔子做王妃…啊…嗯…你個變態(tài)狼王…”
就這么過了幾年,雪兔也逐漸對這只總保護(hù)自己的狼王產(chǎn)生了感情。只是狼王從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還不許他進(jìn)某個鎖著的房間,每天還要念書學(xué)習(xí)。雪兔郁悶壞了,也沒說成了妖還得念書?。?/p>
狼王偶爾會抽查他的學(xué)習(xí)情況,基本滿意。不過雪兔總想著玩,總不好好聽他講解,也因此受了不少罰。每次罰完沒多久,狠王又溫聲軟語地哄哄他,他才愿意繼續(xù)學(xué)。幾年下來,詩詞書賦倒也懂了不少。
某一日兩人剛膩歪完,狼王就接到來報說有急事。他匆匆穿衣離去,囑咐兔子無論如何也別從這么出去。雪兔意識到什么,乖乖點(diǎn)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你要平安回來哦,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等你。”
狼群的三把手早對狼王心生不滿,策劃許久,舉兵造反。二把手對狼王忠心耿耿,忙帶了兵前去迎戰(zhàn)。狼王趕到時,二把手正與前軍激烈交戰(zhàn)。
狼王察覺身后的妖氣,拔劍便向后刺去。三把手側(cè)身一躲,更躲開他的攻擊,有些囂張:“狼王,這位子你坐了幾百年,也該換人坐坐了!”
王發(fā)覺了他身上有不尋常的氣息,一皺眉:“你與惡妖簽訂了契約?你瘋了!你會被反噬的!”“那又如何!我只要你那個位置罷了!”三把手重又?jǐn)[起重劍,“至于你的小王妃,我會給他個痛快的。”
雪兔偷偷貼在門邊兒聽動靜。當(dāng)他聽到有兩只狼說有人要?dú)⒗峭鯐r,魂兒都嚇飛了,又聽一會兒,大概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后,義無反顧地沿墻邊心溜出了宮。
他有預(yù)感,他能救下狼王,即使他自己會死也沒關(guān)系。
狼王與三把手交戰(zhàn)幾十回合,明顯覺出他已體力不支,正欲擊出最后一劍,卻發(fā)現(xiàn)他竟又提了劍,渾身散發(fā)著邪氣。狼王心下一驚,知他已被反噬,正欲拼死一戰(zhàn),三把手已使盡全身妖力直直朝他心口處打來。
狼王躲閃不及,還未有反應(yīng),一個弱小的身軀已擋在他身前替他受下一擊。狼王顧不得旁人,一擊殺了三把手,便向那個被打出幾米遠(yuǎn)的弱小的身軀奔去:“云陽!你沒事吧!”
雪兔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狼王抱他起來,幾乎已忍不住哽咽:“你這只傻兔子,我?guī)慊厝ァ揖饶恪?/p>
尋來幾個醫(yī)者,都說它傷勢太重,實(shí)在無法…只余下半個時辰的時間。狼王遣退了所有狼,獨(dú)自守在它床邊,溫柔地抱著他:“你不要那么狠心好不好…我說過你不要亂跑的…你就是個傻子…”
雪兔有點(diǎn)兒艱難地甩甩耳朵:“你,你才是傻子…我都要死了,你告訴我,你當(dāng)時為什么要娶我…”
狼王怔了一瞬。雪兔合著眼,虛弱地倚著他:“你在找云陽..你愛的是他對嗎..我知道我是他的轉(zhuǎn)世…也知道…咳咳…他是太子…你一直在找他…你鎖著的房間全是他的遺物…嫁衣是給他的。”
狼王沉默許久。雪兔的心鈍痛:“可是我不是他…我只不過是轉(zhuǎn)世而已…”“阿白?!崩峭踺p輕打斷他,“我現(xiàn)在愛的是你。是傻兔子,不是云陽。我說過的,不管怎么樣,我都只愛你?!?/p>
雪兔很久沒有說話。直到有一滴淚跌在他手心,他才淺笑了笑:“我上輩子…也是這么死的嗎?”
狼王終忍不住將頭埋在他脖頸,用力克制著哭聲。雪兔抬手抱他,聲音很輕:“你再找我一次好不好。
“就再找一次。我還變成兔子。下輩子再做你的王妃。你下一次可要守好我了?!?/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