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濟一堂,絲弦錚錚,醉興乘劍。廊沿下,風箏繞枝頭。紅燭羅帳,少年音賦,引月共百囀。
——橘虞
“幼英,確定好了?”
“兄長,你的舊衣服好好穿?!遍儆荽┲醒b,一手拉著梁弱嬅。
“因為哥哥有眼光啊?!闭凵容p點她頭頂。
“梁小姐呢,也好了嗎?”
“嗯!”
三人站在一處,旁人看了只覺是三個秀麗至極的公子,折扇輕搖一定很是文質(zhì)彬彬。
第一個到的不用猜也是那“官居什么侍郎”的許蘭庭,要有一會子沒聽著他“橘兄,橘兄啊”地喊橘華弦,那還真教人不習慣。
“橘兄......哎,生辰喜樂啊?!?/p>
“這次太捧場了,許兄。”
“你有什么好事,我還能落下不成?再說了,有福同享嘛?!?/p>
“有難我當。”橘華弦瞧著他,面上寫滿“下半句話我就替你說了”之情。
“哪兒有?——嗯嗯嗯?”許蘭庭這時才注意到橘虞和梁弱嬅,問詢地看著橘華弦,“這兩位公子,有點眼生,你朋友嗎?以前怎從未見過?這個,”說著指了指橘虞衣上穿的,“總感覺看見過?”
“巧事,多得很。入座去吧,有山藥陳皮糖糕。”橘華弦張口就來,云淡風輕。
許蘭庭困惑地看了橘虞和梁弱嬅幾眼,入座去吃點心了。
之后的來客橘虞沒細看,只記得有兩位眉宇不凡,總與別人不太一樣,談吐也是。年長一些的有一雙藍眼,不知是哪家公子,似乎有外族通婚留下的外貌。
不知為何,可能這想法被藍目公子察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與她對視了好幾次。
兄長坐得遠,當著宴上那么多人又不能明問對方,心里實在悶得慌,藍眼睛的視線灼人得很,一舉一動臉上都熱得不行,最后實在喝不下酒,起身出去了。
正倚著欄桿望樓下街上行人車馬,便被一道聲音,淡漠溫淑,給打攪了。
“公子也不甚喜熱鬧么?!彼{眼睛看著她,身后的人仍舊是開始時的人。
“悶。這會子倒希望只我一人。”橘虞轉(zhuǎn)將身來回答道。
“只一人,想來是難求的?!?/p>
“為何啊,怎講這話來?”
“本不難求,只是這世上諸般倫理,難逃啊, 難逃啊。長輩之命,父母之言,圣賢學理……怎能有逆啊?!?/p>
“公子是為終身事煩擾?”
“可……那個人她……”張禮卿沒等張樂則說完就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終身,呵,還不是長輩的心愿么?!?/p>
“你當女兒們個個都如大蟲似的嗎,定親之前所謂待字閨中又何嘗不是無味之至?熬到嫁,悶了多年終于稍有聊賴卻都過之不及,原是清透靈巧,嫁了,就漸漸成蠢珠子了?!?/p>
“沒有誰樂意對著一個陌生人。”
“既然成親,便是長輩讓她來敬你愛你,怎就不能相持到白頭,偏要生些別扭出來令家不和?”
“話雖如此,她也不是我所愿的?!?/p>
“你又怎知你就是她所愿?女兒家就也未必想著榮華富貴。但若都是相敬,也好?!?/p>
“公子的見解,頗有獨到,試問公子名諱?!?/p>
“橘虞?!彼f順了嘴,直接答了名。
張樂則的表情變了變,但什么也沒說。
“橘虞。好名字,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橘虞,好生歇息?!闭f罷,帶著身后的張樂則,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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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聽到喧鬧,是陣陣劍波聲。聽了聽,像許蘭庭要和那藍眼睛的“再比一場”。
下去看了一會,藍眼睛和許蘭庭都乘著醉意,招式翩然,這是醉斗。
“……醉劍?”許多人聚在門前圍觀。
酒意上頭,也拿不好分寸。一聲悶響,接著眾人作鳥獸散,橘虞走上前,拿出手帕為那藍眼睛的人包扎劃破的手背。
“多謝。”
橘華弦趕忙拖走許蘭庭,待收拾好局面,也蹲下身:“沒傷到吧?”
“嗯,破了皮肉,練劍的家常便飯,幸而有貴弟相助,血止了?!?/p>
“呼.許兄總這樣意氣用事,多有得罪了?!?/p>
“無妨,酒過三巡都如此?!弊焐想m然這么說,表情卻是“罰俸半月”,接著又道,“橘兄,宴席也到尾聲了吧?既然蘭庭與我都有所示展,不如諸位也別少了份?!?/p>
“甚好,聚歡后散,善也?!?/p>
“我起的主意,自是我們先?!睆埗Y卿說著,張樂則拿過琵琶便磬弦,頗有乍破銀瓶之音。
橘虞笑了笑,待叫絕與樂音停下之后開口:“世人逢時多奏琵琶,聽多了便不新奇了。”
張樂則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同一首曲要換樂器彈的提議,便笑道:“真新奇,你快說你彈什么吧。”
“秦琵琶,阮咸?!遍儆輳臉菲骷苌夏眠^一把阮咸抱在手里,眾人見橘虞抱了阮,紛紛安靜下來,想看是什么名堂。張樂則輕輕眨眨眼,橘華弦仍是那副輕搖折扇,波瀾不驚的面色,眼神中竟若有似無閃過一抹未知的憂慮。
“……他們怎么都在看張禮卿?”梁弱嬅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聲音.突然間的開口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慌忙又開口掩飾:“橘虞,不用拔板嗎?”
“不必?!遍儆菡f罷手拔琴弦,如北風過燕山,飛雪霧霽,不若其它曲子溫婉細膩,更有一番英氣。
“王命急宣,走馬千軍越萬山,休讓茹血度燕山?!?/p>
眾人皆陷入千軍萬馬之勢中,一時全恍神,梁弱嬅倒很放心他們沒有在意橘虞的嗓音不同于男子。
直到她在“少壯幾時舍奈老何”處戛然而止,眾人才漸離那過往廝殺與戰(zhàn)場。
直至宴散,仍有些許恍神留駐心間,似無又似有。
“皇兄,你在想什么?我見你一直愣神,那個橘虞……叔芳兄有曾提過自己有弟弟么?”張禮卿看著他,問。
聽到橘虞二字,張樂則面色亮了亮,隨即抿唇,似斟酌狀。張禮卿不催不急,只是等著他說話,終于還是等到了:“皇兄,華弦公子有兩個堂弟我倒是見過,但名中都沒有虞字。只怕是……皇兄見到了皇嫂?!弊詈蠖忠У闷孑p,張禮卿沒聽到,問了一句“你的什么?”,在張樂則的搪塞之后也沒起什么疑。
……外人,只淺見琴音景象,張樂則卻聽出久繞棟橫間的一陣不甘,一陣悲豪壯。
橘虞拔弦時手比一般拔弦重許多。張樂則不知為何總因此亂心弦,只是他確知此琴,通此音,曉此意。明明是同一首曲……他回了宮再試卻怎如何也彈不出他聽出的那種悲而豪放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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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打酒。要七兩的杏花村小郎君這個月第幾次來了?近些日子總尋思你來得繁,太年輕這么喝不行的?!?/p>
玉闌接過酒,笑了笑,反問:“酒還能有何用?唯澆愁還管事兒?!?/p>
“這……”
“小爺?shù)墓媚锟斐黾蘖恕?/p>
“女兒家,也是理應(yīng)的事吧。”
“你怎么懂啊,呵,小爺可是從小看她——”
店家看出些門道,只搖頭嘆“年輕人啊”,這一聲還沒完,誰醉透了的嚷聲就打斷了他:“喝!我還能……哎呀!他們都走了,我們放開喝,喝個夠!”
“董郎?正巧你在?!?/p>
“公子!阿虞這是?”
“梁家和許家?guī)孜晃疫€要一一送辭,你先帶幼英回府上。
“她怕是不能走?!?/p>
“背回去。你從小當暗衛(wèi),這點力出得了。府內(nèi)宵禁,這點兒了不能叫車,煩你辛苦?!遍偃A弦回答。
無奈,董玉闌將皮酒袋放回衣領(lǐng)中,在橘華弦的視線下背起睡得奇沉的橘虞,躍上瓦,在夜色下向橘園去了。及到中途,橘虞褪了酒,但還算安靜。才從雁閣的瓦上下來,看見門口橘相正背著手,心里突然碗噔一下,及到更近了些,橘相旁邊還有幾個人,想是橘虞的叔嬸。
“虞兒還沒回來么?快二更的天兒,這會子能上哪兒去?”一位嬸嬸滿面憂色。橘丞相只站著,任由他們低聲議論。
“笨橘子,你闖這么大禍,快別睡了?!?/p>
橘虞知道父親在門前,頓時全醒了酒。她與玉闌站在房頂上向下看去,除了父親,還有二叔,三嬸和三叔。
“這不得去開門!?”橘虞驚詫道,回首瞪玉闌。
“你若這時下去開門,橘相定是要打你的?!?/p>
“打就打,一人做事一人當。”
玉闌搖搖頭:“笨橘子,再聽聽。”
兄長,宮里來人的事,不如明日再提?這么晚了,虞兒即是找回來,想也不能聽這些。您知道她那性子。”
橘相開口:“在理。你們便都去歇吧,我定要親眼見她回來才安心。對了,芳兒去哪了?”
“您忘了,他說去和朋友一聚。三叔說。
“嗯?那她是賺了?!?/p>
“兄長,虞兒一塊去了?”
“必然如此?!?/p>
三叔三嬸便跟著二叔一并走了。玉闌心里正盤算橘相什么時候也打算走,卻見橘相突然轉(zhuǎn)了身。
“什么時候下來?毛頭小子,這事兒你也沒少了份兒,是么?”
橘虞趕忙裝睡。
“大人好遠見。”玉闌笑嘻嘻地答道。
“還有臉笑,之前定的規(guī)矩你也敢不守,二更才帶虞兒回來,我饒不了。那混賬又跑去哪兒了?”
“公子在收尾,想來也快回來了。大人不必擔憂?!?/p>
“呵,自己充上大款了,送客還不亦樂乎?最好讓那混賬死外面得了?!庇耜@也不知該怎么接,想想道:“我先送小姐進去,大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哼!”橘相重重地哼了一聲,但也沒再深究下去。
橘虞卻一直沒說話,及到被玉鸞攙回房,也沒說什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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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天青水靜,惟燭光昏暈星點。
“混賬東西,如今你也敢不守規(guī)矩了,自己瞧瞧天兒,阿虞尚小,難不成你也不清楚起來了?眼見那一院粉薔薇,還不懂收斂一點兒么?!”
橘華弦知道是自己沒了分寸,這次晚了。只是沉默低頭,跪于庭外,同玉闌一并挨了好一頓猛剋。
玉闌混身青紫,即便并未瞧到,從身體的抖動就能看出。
“公子,淡玉盤怕是認真的?!?/p>
“唉,別想了,玉闌。仍得等到太后壽辰時中秋宮宴之后才有分曉?!?/p>
“但我想不明白,阿虞的性子,怎么會入選太子姻事?”
“玉闌,閉嘴!”橘華弦歷色道。這事,真如骨中刺,扎得犯昏。
一入宮門……
只愿太后看她不順眼吧……
百里雎近些年來頭風不斷,雖瞧著仍儀不減,但明眼人也知道,這歲數(shù),真是強弩之未了。
不說罷了,講真那是誰都看出來太后要借中秋官宴慶壽的同時為太子選正妃,被賜了淡玉盤,便是候選之列。
橘華弦與玉闌跪了一整夜,此事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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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這邊倒還算是順利,姐姐們那里暖和些,家里下人對生火不上心,當然,只是對沁月閣不上心。這樣想著,便往珠寒館去。
“最近又到那日子……聽說被賜淡玉盤的都定下了。”聽著像二姐梁娥的聲音。
“唉,還好梁家沒有。你們?nèi)肽浅匀说募t墻去,姐姐就要以淚洗面了?!?/p>
“姐還是這么心柔。”梁娥笑道。
“娥兒,我聽見三妹在門外。代我開個門,友琴?!绷核嚷曇粢宦?一個淺綠裙子的丫鬟開了門,請她進來。
“喲,怎的穿男裝回來了?莫非是……?”
“三妹,聞著像赴宴歸來?!绷核茸诓枳肋吰褕F上,白色紗帶在眼周一繞,又從腦后隨發(fā)一同垂落腰際。
“姐姐,難卻橘姑娘的邀請,我才從橘公子宴上回來。本不該打擾,但沁月閣冷,就先來了。”
聽到這話,梁已立刻開口:“友琴聽著,明日去教訓那群人,讓他們知道我是怎么管事的?!?/p>
友琴點頭回道:“是?!敝蟊阃讼铝?。
梁毓一直在旁想把糖葫蘆塞給梁弱嬅,見氣氛緩回來,于是又接著剛才的茬兒說:“橘家近來怕是事兒少不了。”
“怎講?”梁弱嬅問。
“姐姐,弟不敢胡言亂語,是聽一些人說的,他們家,又要出王妃了。”
“還有趙家,據(jù)說也有?!?/p>
趙德儀。腦中鳴作一片,接著是一陣強烈的仇恨感,不受控地思索一百種做局方法。
梁巳輕輕抽氣的聲音令她反應(yīng)過來:“三妹,趙家與你,可有什么過節(jié)嗎?”
梁娥搶著開口:“他們家有個和橘虞同齡的,但為人我挺不喜,瞧她那小聰明樣兒——小氣尖刻的?;〞线€故意扯壞了慕容姑娘的芍藥?!?/p>
“沒過節(jié),但畢竟是個有心機的,趙家與我們家又一慣不和,防人之心不可無?!绷喝鯆命c頭附和了二姐的話。
“躲。或者,暗斗。”梁巳輕飄飄地說了這樣一句,梁娥顧著和弟弟梁毓吃茶點沒注意,只有梁弱嬅聽到了。
“姐姐,你這是在對我說嗎?”
該怎么做局.....橘虞在的地方,不能有她?;氐角咴麻w,去了男子衣,躺于榻上久久無眠,輾轉(zhuǎn)反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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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鏡昏黃,今朝開鏡匣,竟嘆難識己。
“爭釵爭釵,你這次如何選呢?”她確信對面站著自己,但身著的是煙青長褙子,渾身染著銅鏡中的昏黃,仿佛更滄澡些。
“你又是何人?”
“只不過是更年長些的弱嬅?!睂Ψ叫α诵Υ鸬?。
“……這是夢嗎?”
“你只是見到了我,這件事并非某個定義。為梁家想想吧。趙氏得勢,一切難過?!?/p>
“但若出風頭,給父親招麻煩該當如何?”
“敗給什么都行,惟獨不該敗給柔弱。一時退縮,便是步步錯?!?/p>
“女子,如何為家族爭榮呢?”
“你自知道該當如何?!?/p>
“……解決一個人嗎?"
“若不如此,梁家覆巢,焉有完卵?”鏡影散形,長音繹絡(luò)。
啊……果然須解決這個日后危禍梁家之人。阿父阿母,且容女兒狠毒一次,防范趙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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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姐姐!聽哥哥們說你昨日和大哥出去玩了,有沒有帶什么好玩的回來呀?”
“阿蕊怎么如此消息靈通?莫不是下次也想和姐姐同去啊?嗯?”
“虞兒,你別教她胡鬧,她小,分不清玩笑話?!崩冗叺娜龐鹈﹂_口說道,橘虞也只好停下揉捏三嬸侄女的手,任她抱著裙擺。
“虞兒,最近可有什么想要的衣服首飾嗎?”三嬸嬸拉過顏盞蕊,問道。
“嬸嬸怎么突然問晚輩這些?難道是父親的意思?想來,應(yīng)該沒到添首飾衣服的時候吧?”
三嬸笑了笑:“只是這次去宮宴……”
橘虞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說:“這次宮宴和以往有不同?”
“虞兒去的次數(shù)嬸子沒有能挑剔的,只是中秋節(jié)亦是太后壽辰,虞兒隆重些也好看。”
“嗯?!?/p>
“空著手也不好。前幾天嬸嬸在宮里當差的親戚,說是太后正缺對臺屏。太后的性子是喜歡手邊缺什么又剛好有人送的。不過虞兒慢些想也好,先且去罷?!?/p>
“晚輩告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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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痕斂暮色,且聽榭上萍葉風。
“主兒,慕容姑娘來看您了?!闭l(fā)愣時,玉絮帶著一人前來。
橘虞回過神,一笑:“快來坐?!?/p>
慕容英坐于她對面,淺聲開口:“老橘!可算又見著了?!?/p>
“嗬,說得跟別了三秋似的,你撇了我去杭州玩,不知道的聽你這么說定以為我多壞呢。”
“啊呀事出突然、事出突然嘛。對了!聽姐姐們說你家有粉薔薇了?”
“哼,連你都知道了?!?/p>
“喂,去了能有數(shù)不盡的良饌,你不虞個啥嘛?!蹦饺萦o奈道,順手抓了個酥餅,困惑地看著橘虞。
“呵,你呀,幾個好吃的就騙得走,說出這話我一點兒都不意外?!?/p>
“你.....嗐,算了。不過我路過雁閣時,有個漂亮侍衛(wèi)一直打嚏,你可小心,別教傳染什么病啊?!蹦饺萦⒅傅氖钦l,橘虞心下已有個大概,她早上聽兄長說,和玉闌一同跪了差不多一夜。
同慕容英暢談一番后,便回了雁閣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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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薄,巧劍在懷,少年依墻邊,似同莊周夢蝴蝶。
“主子回來了?”玄序從側(cè)廂迎出來。
又注意到董玉闌沒醒著,便和橘虞說:“主兒想同那小子說話,我敲醒他便是?!?/p>
“不必,沒什么說的,不過……”
玄序忙答道:"噢,昨日國相罰了他五十鞭,又教他陪長公子一同罰跪,后半夜時辰到了又送長公子回去,之后在您門邊守了一夜,淋了一晚上。”
“那他怎么不回房里?”橘虞問道。
“想是他要等您回來吧?主兒,可用些熱茶嗎?雨潮未盡,不要在院兒中站久了?!毙騿?轉(zhuǎn)了話峰,不再讓橘虞注意董玉闌。于是進了房內(nèi)。
“小橘子,你回來了?!?/p>
“呵,這次又想討點什么?”橘虞端著茶,緩緩問。
“你可算欠我一個人情啊。”
“哼,果然我就知道無事獻殷勤必有詐。”
“你打算怎么還?”
“什么怎么還,我不管。”
“不如讓我吃個桂花糕吧。”
“叫人去買?!?/p>
“可我卻聽說你做的很好吃呢?!?/p>
“哼!”
“看在欠我人情的份上。”
“好好好,就拿這個還。不過我可沒聽說過哪個大夫說風寒的能吃這個?!?/p>
“等病好了我就提醒你?!?/p>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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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春雪被掃得利索四致,可走的路面半點不滑腳。
這幾日手上傷已無余痕,只是這帕子上都繡的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算了,且當沒看見,這些葡萄山云倒確實另有韻味。
規(guī)矩說,借一物必有還,這不能破。只是問了些人,都沒提過橘長公子有什么嫡親弟弟。
怪了,真是怪了。改日下朝將這帕子還給他吧。
至于他那“弟弟”……不知為什么,只要瞧久了那雙眼,心中總一陣隱而鈍的疼。
“是愧嗎?”不由自言自語了一句,“可孤何曾見過那人?”
罷了,寰中事萬千,怕是巧,又或是未了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