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病歷本，很薄很薄，記了很多但又寥寥幾筆，上面寫滿了我的病，一些樸素的，一些特別的...”

溫陽坐在病床上，春光暖洋洋的，他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柔，忽的記憶閃過，他想起了那年夏中的鬧劇。

接近中考，氛圍焦灼，本就庫熱的夏只給人添煩躁，壓力堆積在溫陽心里，他焦慮著自己的差勁，也慵懶到不想努力，他什么都怕但也什么都不想做。

學(xué)校和監(jiān)獄沒什么兩樣，同樣的格式化教育管理，同樣的趕工，不足歇息的時間，不夠娛樂的一方小小的天地，足以將學(xué)生比作囚犯，這不是學(xué)生想要的學(xué)習(xí)模式，更不是溫陽的。

與其留在學(xué)校，他更想念安穩(wěn)的家。

實際說來，他也并非不能回家，不回家的理由是他矛盾的心，母親的威壓。

“媽，我想回家學(xué)習(xí)?！?/p>

“別開玩笑了，你？自覺性沒有數(shù)的嗎，回家還是別想了，就幾天了?！?/p>

這是最終結(jié)果，也是他此刻處于學(xué)校的根本原因。

他崩潰，在學(xué)校擁有的只是腦回路里充滿路障的傻子同學(xué)，嘴里只有打壓和嘲諷的老師，唯一能幫到他的只有周遺川，溫陽暗戀的那個。

“溫陽啊，你看看你，還想著在家學(xué)習(xí)，你要是自己能學(xué)會還要學(xué)校干什么呢，你說是不是？”

這是他母親和老師交談的結(jié)果，他的病因之一。

“好，同學(xué)們看這題啊...”

“老師，我去衛(wèi)生間。”溫陽舉起手說著，邊動嘴邊朝衣服里藏著東西。

“去吧。”

得到準(zhǔn)許的溫陽兩步作三步迅速離開了教室，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去。

到了衛(wèi)生間，溫陽恰巧遇見一個人，那人直接撞上了他，溫陽抬頭看他，眼神唰地就變了。

“同學(xué)，可以拜托你個事情嗎?！睖仃柨粗_口。

“什...什么事情?！蹦侨四X袋混沌問起他。

“給。”他把藏在衣的刀塞給那人。

“你...你準(zhǔn)備干什么?！蹦侨嘶帕松?，身體止不住顫抖，腳下步子也挪不動半步。

“拿著，然后...”

“捅向我?！?/p>

說著，溫陽雙手抓緊他雙肩，眼神犀利，像是下定決心。

“同學(xué)，快動手，我不會說是你干的?！?/p>

隨后把他強硬地拉進(jìn)衛(wèi)生間，抵在墻邊大聲叫嚷。

“快??！快動手！不是說幫我？！”

“我...我不行...”那人就看著溫陽，看著他手里鋒利的刀。

“求你...求求你！給我一刀吧...把了解我吧...”溫陽拽著他的領(lǐng)子，語氣平靜，崩潰，暴怒也哀求。

溫陽受夠了這個該死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骯臟，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別人，人活著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贖罪嗎？他不想繼續(xù)了，即便他滿身污泥都是罪過，他也不想改過自新，這真的太累了，過于累了。

“求你...求你殺了我...或者說讓我遍布傷痕...讓我可憐呢...？”

可憐，對沒錯，他想到了這個，說不定他可憐一些就能少承受一些苦呢？但這不還是受苦了嗎...還是受到懲罰，需要用一生贖罪......

“老師，我去衛(wèi)生間。”

“哎呦，遺川啊，你正好看看溫陽怎么回事，那么長時間還沒回來?！?/p>

“好的老師。”

說著，周遺川飛速跑出教室，他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并且只有溫陽出事時會這樣，很清晰明了。

尋求無果，溫陽不知說什么。

“你走吧...”

溫陽松開了手垂下頭，那人飛快跑出衛(wèi)生間，恰好撞上前來查看的周遺川。

進(jìn)來的周遺川只看見跪坐在地上溫陽和他緊握著刀柄的手。

坐在地上的溫陽聽見腳步，抬起頭看見來人是周遺川眼神更加驚恐。

“周...周遺川...？你來干什么”

“溫陽，把刀放下。”

“不...不要！你別管我...”

周遺川走向溫陽一步，他就往后退一點，不知懼怕還是心虛，手中的刀也被遮掩起來。

“溫陽，聽話?！?/p>

“你別過來！”

隨后他抽出刀來，刀尖指向手腕。

“溫陽，你先放下好嗎，我會聽你說，理解你的?！?/p>

“周遺川...我好想死...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該怎么辦？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們才會滿意？”

“乖，溫陽，你過來好嗎？”

“不要！我不想一直贖罪了...”

就這么談話間，溫陽的淚水順著滑下臉頰來，顯凈委屈，倒也確實委屈。

就趁著他出神剎那間，周遺川一把奪過溫暖手中的刀丟向一邊，緊緊擁住溫暖。

他能猜到剛剛那個人為什么慌張，也猜到溫陽為什么會這樣，他了解他，比溫陽自己更了解。

他知道他怕疼，所以想死死不成。

他曉得他內(nèi)心那互相戳著的矛與盾。

他懂他的所有，溫陽對自己的感情也是如此。

“周遺川...知道嗎，我對你是什么樣的感覺？”

“當(dāng)然?！?/p>

幾聲腳步響起，他的思緒被拉回，只你聽著外面人議論。

“誒誒，林護(hù)士你聽說沒...10號病房那個新來的病人精神不正常......”

那兩位護(hù)士恰巧從10號病房走過去，而所謂的精神不正常的病人聽見了她說的話，他望門外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覺上揚，瘦削的臉龐顯得那個表情陰森，身子骨也異常瘦，如同皮包骨頭。

“10號房溫陽，該換藥了?！?/p>

“啊，好的，周醫(yī)生。”

溫陽換了表情，笑的溫柔，周遺川隨手帶上門，輕坐在溫陽病床邊的椅子，雙手將他擁入懷抱，輕柔撫摸著他的頭，最后在落下那一吻，和一句“沒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