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劍宗學(xué)御獸

陸玄淵被踹下懸崖時，懷里還抱著半筐沒喂完的火雀食。

"墜星谷的瘴氣專蝕丹田，能活過三日算你命硬！"執(zhí)法長老的冷笑混在風(fēng)里。碎石刮得臉頰生疼，他摸到腰間玉牌——這是昨夜顧長老塞來的東西，說是能保命，摸著倒像是塊尋常青石。

谷底比想象中還糟。腐葉堆里探出森森白骨，樹皮上全是野獸抓痕，連天上飛的烏鴉都是獨眼的。陸玄淵踩到根大腿骨，咕咚摔進泥坑里才看見，坑底插著塊生銹的玄鐵牌，字跡早被腐蝕得只剩"擅入者..."三個字。

日頭西斜時起了霧。他從袖袋摸出三天前煉的解毒丹，咽下去才發(fā)現(xiàn)丹藥早被火雀啄成了碎渣。嗓子眼開始發(fā)癢，右臂青鱗突然游到掌心，扎破皮膚吸出縷黑血。

墨鱗在袖中焦躁地扭動。遠處灌木叢嘩啦作響，他攥緊路上撿的獸骨矛，卻見鉆出來的是只瘸腿灰兔。兔子啃了兩口他腳邊的毒蘑菇，翻倒在地直抽抽。

"這種地方還能活下來的..."陸玄淵剛解下外袍要給兔子包扎，腦后突然炸開劈啪聲。雷電擦著耳廓劃過，原先蹲著的位置多了個焦坑。

十步開外的巨石上，雷紋豹正舔著前爪。金黑相間的皮毛裹著電光，最要命的是它身后還跟著三頭幼崽——餓紅了眼的母豹可比長老兇殘多了。

第一道雷光劈來時，陸玄淵滾進了枯樹洞。墨鱗自動盤成護腕，替他擋下飛濺的木刺。第二擊直接把樹劈成兩半，他被氣浪掀飛撞上巖壁，懷里的兔子趁機蹦出去咬豹子尾巴。

"回來！"他急得喊出聲。掌心突然涌出青光，和那日收服墨蟒時的感覺一樣。暴怒的雷紋豹硬生生剎住爪子，幼崽們更是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

母豹的金瞳忽明忽暗。陸玄淵試探著伸出手，雷光竟繞著指尖打轉(zhuǎn)。當青鱗纏上豹爪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兇獸下腹有道猙獰劍傷——看新舊程度，也就這兩天被人砍的。

月亮爬上樹梢時，雷紋豹已經(jīng)趴在他腳邊打呼嚕了。陸玄淵摸著豹子傷口處的焦黑皮肉，想起墜崖前聽到的對話。那會兒他被扣在刑堂柱子上裝暈，聽見陳景陽給誰傳音："墜星谷安排的雷狩獸..."

墨鱗忽然豎起鱗片。谷口方向傳來金屬碰撞聲，六盞青銅燈籠晃進霧里。領(lǐng)頭那人佩著青霄峰令牌，劍尖挑著根白森森的豹骨。

"拔毛的！"他突然踢飛腳邊的石塊。雷紋豹猛地躍起，雷電劈碎了最近的燈籠。慘叫聲中，陸玄淵翻身騎上豹背，這才發(fā)現(xiàn)母豹右耳缺了塊肉——跟那人劍上掛的豹骨花紋一模一樣。

幼崽們炸著毛開路，他趴在豹背上躲避亂飛的劍氣。追兵突然朝谷底撒了大把黃紙符，炸得瘴氣翻涌如沸水。墨鱗瘋狂游動示警，他這才發(fā)現(xiàn)崖壁上有處被藤蔓遮住的石縫。

"往左！"他揪住豹耳大喊。雷紋豹撞進石縫的瞬間，外頭響起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洞窟里七拐八繞的，最后停在水潭邊。幼豹們撲騰著喝水，母豹趴在潭邊喘粗氣。陸玄淵借著水光看掌心血痕——方才逃命時被劍氣劃破的傷口，被雷光灼得發(fā)黑。

潭底忽然浮起微光。他撈起來看是塊玉牌殘片，刻紋正跟顧長老給的那塊青石契合。正要細看，潭水突然翻涌，竄出條三丈長的雙頭鱷。

雷紋豹叼住他后領(lǐng)甩上背。母豹在前頭引雷開路，幼崽們吐出小電球干擾鱷魚視線。水花四濺中，陸玄淵摸到豹子頸環(huán)——看款式分明是宗門圈養(yǎng)靈獸的禁制環(huán)，可墜星谷不該有活物才對。

逃到半山腰時，母豹突然倒地抽搐。陸玄淵掰開它嘴巴，發(fā)現(xiàn)牙縫卡著塊帶符文的碎布。這料子是外門雜役今年新發(fā)的里衣料，但上面的追蹤符咒明顯是青霄峰的手段。

"難怪妖獸突然襲擊..."他撕碎布料，墨鱗迅速將殘渣吞進鱗片縫隙。幼豹們嗚咽著拱母豹的身子，突然齊刷刷轉(zhuǎn)頭朝東邊低吼。

血月升起來了。

毒瘴在月光下化為赤霧，他右臂鱗片不受控地瘋長。當指尖觸到霧氣的剎那，整片霧海驟然靜止——這不是瘴氣，是某種妖獸吐息！

震天的咆哮聲把巖壁都震出裂縫。陸玄淵眼睜睜看著赤霧凝成巨爪，那是比墨蟒還要龐大的存在。即將被拍碎的瞬間，腰間青石玉牌突然炸裂，泛黃的獸皮卷軸在金光中徐徐展開。

《萬獸朝宗圖》五個古篆映入眼簾時，他感覺全身血脈都在沸騰。

"原來如此..."陸玄淵盯著掌心與母豹相連的青光脈絡(luò)，"這才是真正的御獸之道！"

墨鱗歡快地游進圖卷。雷紋豹的傷口急速愈合，幼崽們額頭浮現(xiàn)星芒印記。當青光籠罩整個山谷時，那些躲在暗處的妖獸齊齊睜開發(fā)光的眼睛。

他踏著母豹躍上高崖。下方追殺者舉起的火把，此刻像極了星痕窟里那些瀕死雜役手中的火光。樹影搖曳中，百獸低吼聲此起彼伏，奏成血色月夜最驚心的鎮(zhèn)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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