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校園，空氣中彌漫著新翻泥土的氣息，混著操場旁櫻花淡淡的甜香。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教室，斑駁的光點在課桌上跳躍，隨著樹影輕輕晃動。

顧知意撐著下巴，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攤開的數(shù)學試卷，耳邊傳來老師講解例題的聲音，但她的心思早已飄向別處。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越過一道道題目，落在前排靠窗的那個身影上——江遇。

顧知意認識他很久了。

他是年級第一，是老師們心中的驕傲，學弟學妹們崇拜的偶像，天生的理科天才。然而，比起這些耀眼的光環(huán)，更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是他那雙總是透著幾分冷淡的眼睛，仿佛冬日里結(jié)了一層薄冰的湖面，深邃而疏離，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他很少說話，無論別人如何議論，他總是低頭做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即使被老師點名表揚，他也只是輕輕點頭，云淡風輕得像是一陣微風掠過湖面，不留一絲波瀾。

然而，就是這樣的他，讓顧知意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

她喜歡他很久了，久到連自己也記不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目光總會在人群中第一時間落到他身上。

她偷偷喜歡著他，也只能偷偷喜歡著他。

就像此刻，趁著老師轉(zhuǎn)身寫板書的間隙，她偷偷地看向他。

江遇的側(cè)臉清冷，眉目淡漠，骨相凌厲又克制。他單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握著筆，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轉(zhuǎn)動著筆桿，整個人透著漫不經(jīng)心的疏離感，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就在這時，他像是有所察覺般，忽然抬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個正著。

顧知意整個人一僵，呼吸瞬間停滯。

腦子一片空白，心臟“砰砰”狂跳，臉頰飛快升溫。

被……被發(fā)現(xiàn)了？

她慌亂地垂下眼簾，假裝認真看題，手指微微顫抖，連試卷上的字都變得模糊起來。

而她不知道的是，江遇盯著她微紅的耳尖，指尖轉(zhuǎn)筆的動作微微一滯，唇角若有似無地彎了一下。

這不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她了。

……

晚自習結(jié)束后，顧知意收拾書本，準備回宿舍。桌上的試卷突然被人抽走，她愣了一下，抬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江遇！

他站在她桌邊，指尖夾著她的試卷，眉眼間依舊是一貫的淡然模樣。他低頭掃了一眼卷面，然后開口：“有幾道題，你全算錯了?！?/p>

他的聲音低沉清冽，帶著夜晚特有的靜謐感。

顧知意怔怔地看著他，心跳有些失控：“?。俊?/p>

江遇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明天放學后，去圖書館，我給你講?！?/p>

沒等顧知意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把試卷放回她桌上，轉(zhuǎn)身離開了。

她愣愣地低頭，看著試卷上被他用筆圈出的幾道錯題，腦子還有些混亂。

——他要給她輔導？

他為什么要給她輔導？

顧知意想不明白，但心里卻莫名生出了一絲小小的期待。

她偷偷握緊了手指，指腹貼在試卷的邊角，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

第二天放學后，顧知意抱著書本，忐忑地推開圖書館的門。

江遇已經(jīng)坐在窗邊的位置，面前擺著兩本厚厚的習題集。他看見她來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先把昨天的題目解一遍?！彼f。

顧知意連忙點頭，拿出草稿紙開始演算。

江遇沒再說話，安靜地看著她。窗外的夕陽透過玻璃落在他側(cè)臉上，襯得他的眉眼更顯深邃。他微微低頭，長睫輕垂，手指輕敲著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顧知意的心跳亂了一拍，生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樣，趕緊低頭寫字。

可等她寫完，再次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江遇正看著她，目光沉靜，似乎帶著一絲隱晦的探究。

她被看得心里發(fā)毛，忍不住小聲問：“怎、怎么了？”

江遇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漫不經(jīng)心：“你平時……經(jīng)常偷看我？”

“！??！”

顧知意猛地瞪大眼，整個人如遭雷劈，手里的筆掉到了桌上。

完了完了！她的暗戀被發(fā)現(xiàn)了？

她慌亂地擺手，聲音都變了調(diào)：“沒、沒有！我、我只是……”

江遇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輕輕“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

“那算了?！?/p>

他的語氣依舊淡淡的，可指尖卻不緊不慢地敲了敲桌面。

顧知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低著頭，雙手死死抓著書本，耳根紅得快要滴血。

而她沒看見的是，江遇低頭翻書時，嘴角微微上揚了一瞬。

他沒告訴她，其實從很早以前，他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她的目光。

也沒告訴她，從某個不知名的瞬間開始，他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甚至，有些期待了。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