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大橋的鋼索在狂風中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沈翊被綁在橋塔頂端,腳下是翻涌的黑色海水。毒販頭目用槍抵著他的太陽穴,對著手機獰笑:"杜警官,想要你的小畫家活命,就拿臥底檔案來換!"
杜城站在橋頭,握著對講機的手青筋暴起。他穿著防彈衣,但胸口別著的警徽項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是沈翊一直戴著的,不知何時別在了他的衣領上。
"讓我聽聽他的聲音。"杜城說,聲音冷靜得可怕。
毒販將手機湊到沈翊嘴邊。沈翊看著遠處閃爍的警燈,突然笑了:"杜城,記得玻璃風鈴嗎?"
杜城瞳孔猛地收縮。那是他們年少時的暗號,每個鈴鐺對應一個摩爾斯電碼。他立刻打開手機,調出沈翊這些年所有的畫像。
"別耍花樣!"毒販怒吼著扣動扳機,子彈擦過沈翊的耳際。鮮血順著脖頸流下,染紅了白色的襯衫。
沈翊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他輕輕晃動身體,警徽項鏈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杜城在狙擊鏡里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摩爾斯電碼,在傳遞著信息。
"三點鐘方向,"杜城對著對講機說,"有狙擊手。"
"砰!"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毒販的狙擊手應聲倒地。沈翊趁機掙脫繩索,但腳下一滑,整個人向橋外墜去。
"沈翊!"杜城扔下對講機沖了出去。他抓住鋼索,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抓住了沈翊的手腕。
狂風呼嘯,兩人的身體在空中搖晃。沈翊抬頭看著杜城,月光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像極了十八歲那年在樹屋前守護他的少年。
"抓緊我。"杜城咬著牙,肩膀的傷口崩裂,鮮血順著手臂流下。
沈翊卻笑了:"杜城,我畫過很多你,但最喜歡的是十八歲那年..."
"閉嘴!"杜城怒吼,"等上去再跟我說這些!"
救援直升機的聲音由遠及近。當兩人被拉上橋面的瞬間,杜城緊緊抱住了沈翊。警徽項鏈硌在兩人胸口,仿佛要將那句誓言刻進心里。
"以我此生忠誠,"杜城貼著他的耳朵說,"護你一世安寧。"
軍區(qū)大院的梧桐樹依然高大,只是樹皮上的刻痕更深了些。沈翊站在樹屋下,仰頭望著斑駁的鐵皮屋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小心點,"杜城在后面扶住梯子,"木頭可能都朽了。"
沈翊卻已經爬了上去。樹屋比記憶中更小了,墻上的照片已經泛黃,但依然能看清年輕的警察夫婦抱著嬰兒的模樣。角落里,一顆藍色的玻璃彈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還記得這個嗎?"沈翊撿起彈珠,對著陽光瞇起眼。
杜城跟著爬上來,樹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接過彈珠,指尖摩挲著表面的劃痕:"那天你第一次來樹屋,我就覺得你的眼睛像這顆彈珠。"
沈翊笑了,眼角有細紋浮現。他從口袋里掏出警徽項鏈,和彈珠放在一起:"現在它們都老了。"
"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老。"杜城說。他伸手從墻縫里掏出一個鐵皮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五顏六色的玻璃彈珠,還有幾張泛黃的素描。
沈翊接過素描,手指微微發(fā)抖。那是他十五歲時畫的杜城,筆觸稚嫩卻充滿靈氣。畫中的少年在陽光下奔跑,眼角還沒有那道疤。
"這些年,"杜城輕聲說,"我每次執(zhí)行危險任務,都會帶著這些畫。"
樹屋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沈翊感覺眼眶發(fā)熱,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素描,突然發(fā)現背面有字。
"以我此生忠誠,護你一世安寧。"
字跡已經模糊,但依然能認出是杜城的筆跡。沈翊抬頭,看見對方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神溫柔得像十八歲那年。
"杜城,"他輕聲說,"我們錯過了太多時間。"
杜城握住他的手,槍繭摩擦著畫家的指尖:"但現在我們還有一輩子。"
陽光透過樹屋的縫隙灑進來,照亮了兩人交握的手。在斑駁的光影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夏天,兩個少年在樹屋里分享著玻璃彈珠,許下守護彼此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