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葫蘆碎片扎進(jìn)掌心時，蕭燼嘗到了鐵銹味的心跳。

暗金血管在皮下瘋狂游走，三具干尸懸浮在他周身，像被蛛絲吊住的蟬蛻。魔胎在他脊柱里發(fā)出饜足的嘆息："現(xiàn)在，你知道靈氣的味道像什么了嗎？"

遠(yuǎn)處林間驚起寒鴉，蕭燼突然弓身干嘔。修士們空洞的眼眶正對著他，那些被吸干的眼球凝著最后的驚駭——他在這面血肉鏡子里，看見自己右臉爬滿暗金魔紋。

"啪嗒。"

一滴黑血墜入寒潭，水面瞬間沸騰。無數(shù)銀白光點從四周冰壁滲出，如飛蛾撲火般涌向他胸口的黑洞。斷裂的指骨開始發(fā)癢，新生的骨骼刺破皮肉，指尖裂開的森白利齒正在咀嚼月光。

"看啊，你的身體比靈魂誠實。"魔胎低笑著操控他的右手按向冰面，千年玄冰竟如腐土般簌簌剝落。冰魄精華涌入經(jīng)脈的瞬間，蕭燼眼前炸開斑斕的毒瘴——他看見三百里外某處洞府里，正在打坐的玄冥宗長老突然七竅流血。

"噬靈道體，可吞萬物。"脊椎上的骨刺愉悅戰(zhàn)栗，"靈脈、法寶、金丹...甚至是..."

破空聲撕裂夜幕。

九道青色劍芒結(jié)成羅網(wǎng)，裹著腥風(fēng)當(dāng)頭罩下。蕭燼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劍光上附著的不是靈氣，而是蕭家村三百口人的怨魂！

"小畜生果然沒死透！"紫袍老者踏劍而立，袖口血蓮紋泛著尸油般的幽光，"正好用你試我的新法器。"

他屈指彈出一枚青銅鈴鐺，鈴身刻滿蠕動的嬰孩面孔。蕭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嬰孩突然齊聲啼哭，聲波凝成實質(zhì)的黑色刀刃。

"喪魂鈴。"魔胎在識海里冷笑，"用未滿月的胎兒頭骨煉制，倒是開胃小菜。"

蕭燼的身體突然違背重力倒懸，暗金骨刺從肩胛骨爆射而出，在空中織成蛛網(wǎng)。黑色刀刃撞上骨網(wǎng)的剎那，老者突然捂住心口——那些聲波刀刃竟順著靈力鏈接倒灌而回！

"怎么可能..."老者噴出帶著內(nèi)臟碎片的黑血，本命飛劍突然調(diào)轉(zhuǎn)劍尖。在他驚駭?shù)淖⒁曄?，蕭燼右眼的金紋裂變成豎瞳，飛劍如同歸巢的蛇般纏上少年手臂。

"修真界第一課。"蕭燼聽見自己的聲音混雜著雙重回響，他舔舐著劍刃上的血漬，"殺人前要先學(xué)會被殺的姿勢。"

暗金蛛網(wǎng)驟然收縮，老者像墜入琥珀的蚊蟲般凝固。蕭燼的掌心貼住他天靈蓋時，突然瞥見對方眼底閃過的詭光。

"爆！"老者嘶吼著捏碎袖中玉符。丹田處金丹急速膨脹，卻在爆裂的瞬間被暗金血管包裹成繭。蕭燼感到掌心傳來溫?zé)岬牟珓印穷w金丹正在魔紋包裹下繼續(xù)跳動，如同新摘的心臟。

魔胎發(fā)出愉悅的嘶鳴："這才是噬靈的正確用法。"

當(dāng)最后一絲靈力被抽干，蕭燼腳邊只剩件空蕩蕩的紫袍。夜風(fēng)卷起袍角，露出內(nèi)襯繡著的血色陣圖——三百個名字中，"蕭家村"正在緩緩滲血。

寒潭突然劇烈震蕩，那些懸浮的干尸齊齊轉(zhuǎn)向東方。地平線處，七十二座祭壇同時亮起血光，構(gòu)成某種龐大的瞳孔圖案。魔胎突然在他脊柱里繃緊："快走！那些老東西要醒了！"

蕭燼踏著飛劍沖天而起時，身后傳來冰層碎裂的轟鳴。他最后回望一眼，看到數(shù)百具冰棺破水而出，棺中蛻皮的活死人正對著血月叩拜。

一縷黑氣從玉葫蘆碎片里滲出，悄無聲息地鉆入他后頸。寒潭深處，某具冰棺中的女子睫毛輕顫，棺蓋上玄天劍紋閃過微光。